在两人同枕过两年的卧榻上,玉儿面对着主人,身下被他疼爱着,眼睛一刻也不离。直到眸中的亮光被不断涌起落下的爱潮淹没。
她醒来之后不见了主人,自己穿好衣裳,新近熟悉的嬷嬷走进来为她梳洗。
“皇后想去哪儿玩?”她想了半晌,吐出两个字。嬷嬷带她去了后殿。
她和主人的两个宝贝在那里。他们躺在小小的床上,身子也小小的。
她伸出一根食指,轻轻戳了戳他们的面颊。看到他们各自动了动,她也满心欢喜。
“玉儿想要弹琴了。”她对嬷嬷道。
这是她新生发的兴致。在此之前,她还学了写字,燮信连着教了她一个月,她学会了写两人的名字。
曲调在她指间不甚连贯,每拨一根琴弦,她都要停下来呆想半晌。曲中伤怀别离之意她更是全然不解。虽则不解,在某些思念主人的时刻,她还是会怔怔然落泪如雨。
燕国王城外十里,燮国大军营帐内。
夜半时分,燮信自梦中醒来,视野内一片浓黑。他坐起身拢了拢衣袍,指尖触到了一块微温的衣料。两指钳出,是一只女子的肚兜。
玉儿的奶香隐隐透入鼻息,然而其上晕染的花瓣在静夜里看来却是污血之色。
他疑心自己在梦中见到的那人正是大司马,又忽的想起许卿在饮下那杯鸩酒前,对他的评价亦或是谩骂。许卿称他行事天真,那时刻他并未入耳,他从未想到自己会有此名,在看清自己身处的人间时,他已摒弃了自我的天真。
勾心斗角在世俗之中才是寻常。每个人都怀着异样的心思,要一个太平的天下,还是一个新生的帝国?他已经做出了抉择。没有什么代价是他吝于付出的,只除了……
他下榻燃亮火烛,帐内渐渐有了微光。
熟悉已久的黑暗消散了,一根不知从何处飘来的羽毛悄然落在他心上,渐渐的,羽毛落尽,一只洁白羽毛的小鸟卧在他心里,一饮一啄之下,小鸟在他身上筑了巢。
想要生长,想要庇护她的天真和纯白,枝干触碰到更多的阳光,根却在黑暗的地底越扎越深,那里尸骸遍野,血流成河。
他穿好甲胄,取下长弓,往帐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