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前边是座大殿,对藤明月说:“别想这些没用的了,先往里边走。”
四个人捡起短矛,捆成几根火把,往前进了大殿,只见殿中地面下陷,围住一个大石台,形同祭台,自相残杀的戎人尸骨横七竖八,遍地的折矛断箭,到处积满了灰土,壁上受了潮,彩绘已不可辨认。火光照得不远,看不到前方是否有路可行。
我往前走了两步,发觉脚边堆了很多器物,用手剥去尘土,即泛出金玉之光,玉璧、玉玦、璇玑、珠璜,奇珍异宝堆成了山。我俯下身,捡起一串七璜连珠玉佩,那是由玉和玛瑙等几百颗不同质地、不同形状的饰件穿缀而成,分为上下两部分,上边套于颈项,由玉管和玛瑙珠组成项饰,下边又有七层坠饰,各层均有一个玉璜,雕成凤鳞龙龟之形,配以玛瑙料珠,以金丝连接,佩在胸前,可以一直垂到地上。
我曾听人说过,西周玉组佩在古书中称“杂佩”,佩戴之人的身份权势越高,玉件越大,结构越繁复,长度也越长。我随手捡起来这么一件,已是罕见的稀世之宝,可大殿中的此类金玉之器,几乎堆成了山,不仅是戎人打破西周都城掠来的,还有后世千百年中,他们在各方所得的珍宝,进了大殿,如同置身在宝山之中。
【4】
涅涅茨人认金不认玉,他只顾捡拾金器,往袋子里装。藤明月要拦他。我说:“你别管了,你不让他捡,也得便宜打后边追来的贼人。”
臭鱼说:“可以捡?那我也捡了!你看哪个好?”
我说:“此挂玉璜连珠佩已是至宝,十有八九是西周王后所佩。”
臭鱼说:“那还说什么,揣上带回去!”
我说:“但是上边染过血了,你看这乌黑的血渍,谁还敢要?”说罢扔到一旁,又说:“钱财是给活人用的,如今命都快没了,还要奇珍异宝有什么用?”
臭鱼说:“那倒也是屁话,入宝山岂可空手而归?逃出去了仍是穷光棍,对得起出生入死走这一趟?”
藤明月说:“金玉沉重,带在身上可逃不出去了!”
臭鱼又捡起那玉璜连珠佩,他说:“我只拿这么一个成不成?有了发财的指望,我跑得更快。”
我见藤明月又去劝阻涅涅茨人,低声对臭鱼说:“你要拿也别拿这个了,捡别的去。”
臭鱼说:“这个怎么了?”
我说:“我刚才扔掉之前,抠下了佩首人龙合一的玉璜,没了那个玩意儿,玉璜连珠玉佩可也不怎么值钱了。”
臭鱼说:“你抠下人龙合一的玉璜做什么?”
我说:“我揣起来了。”
臭鱼恍然大悟:“你大爷的,你下手可真快!”
藤明月对涅涅茨人说:“一会儿身后的狼头帽子追上来,你背了那么多金器,如何逃得走?”
涅涅茨人无奈,只好将捡来的金器扔下,仅留一个手掌大小的金鹿,揣到怀中,比画说他看上的涅涅茨姑娘,要十头鹿才娶得过来,这一头金鹿,还不顶十头鹿吗?
臭鱼说:“穷光棍的苦,全天下都一样!”
而坟山中的大殿,比我想得宽阔许多。我走到石台近前,头灯光束还是照不到对面。我对臭鱼说:“捡宝到此为止,你给我把招子放亮了!”
臭鱼说:“我这俩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也没看见什么,你只管放心,出不了事儿!”他左看右看,见祭台上有个玉匣,雕有西周兽纹,摆在正当中,显得很重要。他叫我过来,打开玉匣看里边的东西,说不定有镇国玉玺什么的。我说:“那会儿可没有玉玺。”臭鱼说:“你信不信,不是玉玺,那也是价值连城……”说话间打开了玉匣,一看里边的东西,我吃了一惊,竟是一张兽皮古卷,十分残破,画的什么也无从辨别,什么东西这么紧要,剥下皮来放在玉匣中?
玉匣中还有一枚明珠,光华四射,臭鱼拿起来揣到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