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2 / 2)

那日过后, 江聘便不再去书院上课了。他开始专心习武,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认真。闻鸡而起,月升中空而歇。

锋利的刀剑在月光下,会反射出点点银光。鹤葶苈喜欢在旁边看着他, 看他伸展的臂, 细而精壮的腰, 还有裹在修身长裤下长而笔直的双腿。

那个姑娘会围着白绒绒的狐毛围巾, 红着脸站在场边,静静地看。专注,温柔。

那个少年背上的白衣会被汗水浸湿,脖颈上的汗珠流成一道道小溪。汇到锁骨处,再隐进衣襟里。

手腕翻腾,银枪上的红缨飞速地旋转着。扭成朵艳丽的花。

看着江聘眉峰皱起,唇角紧抿的模样, 鹤葶苈能够无比真实地感觉到,她的夫君, 真的长成个男人了。

高大, 像一棵大树, 有足够的能力为她遮挡风雨。顶天立地。

能够使一个少年真正变成一个男人的,是爱和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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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府中好像一切如常,也好像什么都不同了。

有时去明镜斋请安的时候,鹤葶苈能看见去探望母亲的江铮远。

将军仍然是剑眉星目的模样,浑身都是战场上洗刷出来的凛冽之气。只是好似几日之间, 便就老了好些岁。

他的话更少了,声音却还是雄浑厚重的。见到她,无多少热情,并也无苛责。只是淡淡点头,过不了多久便会告辞。出了门后,有时回书房,有时便回自己的院中。

去姨娘院里的时候几乎没有了。当然,去江夫人那里的次数也是寥寥无几。

好似突然之间,他就成了个不近女色的人。偶尔指导下江聘的武艺,大多数时候是独自一人研究兵书。

这次的事件,对他的打击真的很大。圣上不明说,但他也知道,这是从云端跌进了尘埃。甚至…不如尘埃。因为危险永无止境。

老夫人经多了沧桑变化,家道忽的中落如此,她也没什么大的改变。只是去佛堂的时候更多些,有时也会拉着鹤葶苈一起去。

香燃着,檀木的醇厚香气熏了满屋。老夫人喜欢拉着她给她讲经,说些天地人间的道理。笑着敲木鱼给她听,有时候也会和她一起串佛珠,抄经文。

鹤葶苈的簪花小楷清秀干净,极为漂亮。老夫人看着高兴,会毫不掩饰地夸奖她,说,“葶葶的字写的真好,像你父亲一样有风骨。聘儿就没这样的好笔杆子。”

“夫君的画无人能及。”这时候,鹤葶苈便会笑着把江聘拉出来,将他从头到脚地夸上好一通。

只要提及她的夫君,话少的二姑娘也能不停不歇地唠叨个大半天。因为,他就是哪哪儿都好啊。

可有时候,老夫人也会拉着她的手唉声叹气一会。会爱怜地看着她,说些心疼的话。

新婚不久,夫家便经如此衰落。况且丈夫就要远赴疆场,不知何时再归。甚至,不知能不能归。

信佛的人大多心善些,老夫人喜欢她,同为女人,也理解她。便也就在细节处更加关爱。

“葶葶受了委屈了。”老人的粗糙指腹摩挲在手背上的感觉,奇异地温暖。她叹着气说出的话,也是温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