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有意栽培五皇子,也是为了监视前方的战况,便让他负责与前线的书信联络,要求时刻保持通畅。
五皇子并不是使远程指挥之责,只是要密切了解军中情况而已。卫将军嫌这事琐碎麻烦,就全权交给了江聘处理。
五皇子的母亲端齐贵妃是江聘生母的同胞姐姐,论起辈分来,江聘是他的堂兄。兄弟二人自幼的感情便就极好,联络由他们二人进行,也省得了出岔子。
“不,是您的家信。”传令兵忙否认,手指着封上的署名。
很秀气的一个“江”字。应该叫江鹤氏的,但姑娘嫌难听,就从来都只留一个江字。
江聘的脸色瞬间温柔下来。他捻了捻被红色蜡油封起来的信口,咧开嘴笑了一声。
我家的宝贝来信了。
传令兵行了个礼后就走了,现在营帐前只剩下江聘和林子,还有远方一簇簇跳跃的火。
“副将…”林子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立刻就被江聘给堵了回去。
“消停点。家信要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读的。”
一定要慢慢读的。每一次她来了信,江聘总要翻来覆去地看好多次。
记忆深刻到,就算在午夜梦回时,他都能记起信纸的轮廓。每一行的位置,每一个字的线条。
家书抵万金。可又岂止万金?
林子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他心中顶天立地的副将。他正对着两张薄纸,一会笑得像个傻子,一会却又无措地手都有些颤抖。
信上到底写了什么呢?林子疑惑。想去看看,却又不敢。
到了最后的时候,他眼睁睁地那个男人红了眼眶。手抖得不像样子,眼尾处的细腻肌肤,一点点地变红。
“副将…”林子慌了,忙去唤他。
从马背上跌下来,在乱箭中抵挡,那么多次的九死一生,江聘从未哭过。这一次,却是这样轻易地就红了眼。
江聘没理他,他匆匆把另一个封子也拆开,拿出那张纸。
嫣红的一枚唇印,有些干了,但仍旧完美好看。
那个姑娘曾经坐在妆台前,细细地抹好胭脂,再笑着给了他一个吻。
那时候,她的眼神也一定是温柔似水的。
江聘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呜咽,虔诚地用唇去亲吻纸上的红痕。他不敢碰到,就虚虚地点一下。亲不够,便就再点一下。
月光清冷,他把信收起来,小心地揣进怀中。然后靠在柱上,无声地流泪,一边笑,一边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