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这也只是战中的短暂安宁罢了。就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 无波无澜, 却让人提心吊胆。
双方都在养精蓄锐, 为这天下最后的归宿而争夺。谁也不愿偏安一隅,谁都在磨枪亮剑,准备最后一统江山。
新皇仍旧暴虐苛政,他在宫中锦衣玉食,百姓在城外叫苦连天。强征兵马,强加赋税,让整个被他统治的东部都笼罩在阴影之下。
上京的守军和京外的驻军加在一起有几十万, 可大部分都是些无志之兵,军心涣散。没多少人真正信仰新皇, 真心诚意为他卖命。
就如同强行装在盘子里的一堆散沙, 或是一只病弱的老虎。看似凶猛, 实则外强中干。
达城以西都是江聘和瞿景在掌握,兵力与钱粮的储备与新皇仍旧不可同日而语,但胜在内外一心。就像一股拧得牢牢的麻绳,齐心协力,力量无穷。
天下二分,看似安稳, 实则暗藏风云。战争,一触即发。
即便军务再繁忙,江聘对妻儿仍旧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疏忽。
他还是像以往一样,挤出时间来陪着鹤葶苈吃饭,和根本不愿意搭理他的两个孩子玩闹,嘻嘻哈哈。
只要进了家门,江聘的脸上永远是洋溢着笑。出了门,就成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绷着脸,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爱笑。
鹤葶苈心疼他,出了月子后,就总去给他送饭。有一次正赶上他摔桌子骂人,姑娘进门的时候,一个茶壶连着盖儿就飞了过来,在她脚底下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连带着一声暴躁的怒吼,“给老子滚!”
屋子里一片寂静,两个副将灰头土脸地出门。过了好一会儿,江聘抬了脸才看见立在门口一脸茫然的鹤葶苈,也是吓了一跳,赶紧过去哄。
姑娘的裙摆都湿了,心扑通扑通地跳。江聘很愧疚,抱着她亲亲了好久,摸着头发让她别生气别害怕。为了赔罪,还让她骑在自己脖子上绕着屋里走了好几圈来逗她高兴。
江聘的个子越来越高,这大马骑的鹤葶苈惊呼不断,江登徒子却是怎么也不愿意放她下来。
等到最后的时候,他还挺得意地抵她在墙上,跟她神神秘秘地咬耳朵,“骑在一军主将脖子上的滋味儿如何?好玩不?葶宝笑了可就不许怪我咯。”
鹤葶苈本来还绷着脸,可被他按在怀里挠了会痒痒,却还是真的笑了出声。
怎么这么幼稚,玩这些小孩子玩的玩意儿,笑得还挺高兴。
她当然不会怪他,只是有些惊讶。原来在她面前总是百依百顺,宠着捧着,从来都是笑得像朵花儿似的江聘,也是有这样的一面的。
阿三总抱怨说公子的脾气不好,她原本还不信。现在看来,阿三没对她说假话。
只是…那些都是在别人面前的江聘,以一个将军的身份。
对于她,这个男人只是个深爱她,也被她深爱着的丈夫。孩儿他爹。
鹤葶苈靠在墙上,用手去捧他的脸,笑颜如花。有发落在她的耳边,调皮的一小缕儿。耳坠子晃呀晃,玫红色的,很艳,衬得她的肤色更加白皙透亮。
江聘逆着光站着,唇勾起了个很邪气的弧度,还故作不正经地挑着眉。像是个街头横行的霸道混混,满身的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