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他再次抿了抿唇,稳住颤抖的手臂。
不能乱。至少,他不能乱。决不能。
“你放下弓。”新皇弯唇笑,手下用劲,刀子割破皮肉。那个女子叫了一声,故意的似的,声音有些大。
只是一声,江聘听了心里却是漏跳了一拍。他敛眉,思索了一瞬,缓缓放下弓。手指仍旧是紧握着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墙上的那二人。
他的姑娘,和他日日夜夜生活在一起的姑娘,那声音几乎是刻入了骨子里,他绝不会听错。那个女子,不是她。
可是,江聘还是配合着,顿了下,扬声问他,“瞿逐,你欲何为?”
新皇大名为瞿逐,从他登基以来,已是许久为从人的口中这样被叫出过。还是在如此多人的面前,以一种类似于轻屑的语气。
他有些恼怒,收了笑,怒目瞪视于他,“孤向来听闻你爱惜妻子,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今日,你妻子在我手中,孤可以给你个机会。即刻收兵,从此东西二国而治,互不相干。”
底下一片哗然,有情绪激昂的甚至当即跪下向江聘请命,“将军,万万不可啊!”呼吸间,跪倒了黑压压一片。
士兵们的脸上有污渍,眼中含泪。
江聘挺直腰背于马上,未曾垂眸。
“你仔细思量,这并非坏事。”见他不为所动,新皇咬咬牙,再次开口,“只要杀了瞿景,从此你便可立地为王。爱妻也会到身边,以后便是无尽的好日子。何苦在这里拼死拼活,为他人争功卖命?”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若是今日事成,我是死,你也未必好过。”新皇仍未停歇,一字一句念得重重,“妻子被人侮辱致死,而你呢?别想着好日子了,无非是狡兔死,走狗烹!”
江聘咧着嘴,偏过头轻笑了下。随即又面向他,歪着头问,“你如何证明那是我的妻子?”
新皇眯眼,锋利的刀尖划过那女子的侧脸。轻轻的,割破了层皮儿,冒出些血珠。
那女子颤着声音看向江聘,黑发挡住了神情,嗓音与鹤葶苈几乎别无二致。
“阿聘…救我。”
话音在风中飘散,几乎听不见,可又是那么清晰地传进来每个人的耳朵里。
几乎是尾音落下的一瞬,便就有个骑兵拍马赶过来,高声唤着,“将军,西城门已破!”
新皇的神色瞬时变得狰狞,他手下使力,女子的哀叫声更大。她又唤了遍,“阿聘,救我。”
怎样抉择呢?这个问题,让所有人揪紧了心。
有的士兵甚至当下便就哭出声来,跪在地上,泪从指缝溢出,洒在泥土之上。
江聘竟是忽的弯唇,他慢慢再将弓举起来,上面放上三支羽箭,对准墙上的那个黄袍男子。他扭了扭脖子,骨节摩擦着发出声脆响。
“江聘…你做什么?”新皇变得惊恐,他不再挟持那个女子,而是疾步往后退着。再然后,欲要夺门而出。
三声破空声响起,再回过神来,他已是被钉在了城墙上的木门之上。
已一种极为屈辱的姿势,双臂被穿透,头顶上的玉冠也被钉死。他想转头,可是无法动作,疼痛让他脸色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