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她闺女就是厉害,以女子之身当皇帝,那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了!
第83章 我能看见鬼9
文德军破城那天,仁靖帝在金銮殿上自杀了,临死之前,还把所有后妃子嗣全毒死了,据说是宁愿死也不能活着受辱。
闻卿对此十分无语,成王败寇,接受不了便以死逃避,自以为十分刚烈,其实在她看来不过是懦弱而已,连面对失败的勇气都没有。
不过死了也好,省的她发愁怎么安置他们。毕竟她走的是仁德的路线,杀了他们有损人设,不杀他们又得时刻提防着,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宫门大开,陈朝的文武百官位列两侧,夹道欢迎,以表示他们对新帝的臣服。
沈恪一身官服,站在人群之中,满脸掩饰不住的喜色。他旁边的户部尚书看不下去了,拿手肘撞了他一下,“你这么高兴做什么?文德帝虽然妇人之仁,但对我们这些旧臣还不知道要怎么发落!就算不杀我们斩草除根,但也不绝会再重用了,如此一来,我们这些人前程堪忧啊!”
沈恪笑了,“不会的,我前程好着呢!”
他一点都不担心前程,因为他马上要当太上皇了!还有比这更好的前程么?
户部尚书正纳闷他怎么这么乐观,就看见远处一队铁骑飞奔而来,为首之人一袭大红裘氅,银色盔甲在阳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容貌虽秀美却一身肃杀之气,犹如天人降临。
而他身边的沈恪,笑的牙花子都露出来了,甚至还不怕死的迎了上去……
可别是个傻子吧?
户部尚书为这个昔日的同僚深深担忧着,已经不忍去看他被新帝一鞭子抽飞的画面了,然后他就看到新帝翻身下马,几步跨到沈恪面前,拜道,“父亲。”
父、父、父、父亲?!
一干子旧臣瞪直了眼,傻愣愣的看着这一幕,连之前计划好的新帝一来就跪拜以此表衷心也忘了。
沈恪看到他们的反应,心里头直乐,不枉他特意在这跟众人一块等着。这喜事啊,一定要显摆一下才心里舒畅,别人越是羡慕嫉妒恨,那就越意犹未尽。要是不显摆,那天大的喜事都觉得不够味道。
前头那谁还跟人吹会养孩子,儿子全都成才,闺女个个高嫁,哎!他就不行了,也就养了一个当皇帝的闺女,一般般,一般般。
闻卿看他那抑制不住的得意,仿佛再不压住,都能飘到天上去了!不由笑道,“父亲先去歇息,我已经派人去接祖母和母亲,还有弟弟他们,等我们全家团圆,再细说这些年的事。”
沈恪下去后,闻卿这才开始处理手头的事。仁靖帝早在登基时就给自己修陵墓了,因此把他尸身敛了葬进去就行,其他人也是按规制各自下葬。死都死了,闻卿也不会在后事上再做刁难。
包括那些大臣,也没有赶尽杀绝,仍然留用他们,只待她登基之后再慢慢调整替换。
沈文姝这段日子一直是懵的,虽然早就从鬼那里听说了文德帝就是沈文卿的事,可直到沈文卿登基她还是不敢相信。
她的妹妹,上辈子拈酸吃醋心狠手毒,养在闺阁斗于后宅的妹妹,不过重生一回竟然做了皇帝?!以女子之身起兵造反,做了皇帝!还让她成功了!而且还没人反对!!
若不是亲眼所见,不,即便亲眼所见她也还是不敢相信,怎么能变化这么大呢?或者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是她毫不在意的说上辈子惨死的时候?还是笑着说嫁什么人结局都一样的时候?沈文姝有些迷茫,当时她只以为对方在劝解自己,并没有深思,现在想来,那时候她就已经决定走一条跟上辈子绝不相同的路了吧?
都是重生的,她重生后仍然跳不出上辈子的局限,只想着找个良人便是一生所求了。可沈文卿却有魄力去走一条惊心动魄,鲜花与荆棘并存的路,而且她成功了。
这一刻,沈文姝才终于明白,她跟沈文卿是不同的,从心境到眼界都是不同的,她永远也到不了沈文卿的那种层次。
一抬头,她看到凌天赐正拿着一只布偶逗弄儿子,眼角不由浮现一抹笑意,没关系,沈文卿坐拥天下是很好,可她有疼爱她的夫君,有活泼可爱的孩子,每个人的追求都不一样,她想要的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沈文卿登基后,封父亲沈恪为太上皇,母亲李氏为皇太后,祖母为太皇太后,三个弟弟也各自封了王,连沈文姝都封了大长公主。
又封孙朝昀为镇国公,林知行为宰相,其他有功之臣也都论功行赏。开国之初,大赦天下,全国免三年徭役赋税,重新丈量田地,并且把前朝王室囤积的良田也全都划分给百姓。百姓直呼陛下圣明。
林家村的村民们正在官府人员与里正的带领下重新测量土地,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陛下圣明啊,把田地都还给咱们了。”
“可不是么?前朝的时候,赋税那么重,丰年还填不饱肚子,更何况灾年?一遇到天灾人祸就活不下去了,只能卖田。可农民没了田那不是要命吗?佃地主家的田税租又高,根本养不活一家人。现在好了,圣上把田又还给咱们了!”
“圣上仁德,早就该把前朝那昏君赶下台了!文德帝可是上天派来救咱们的!”
“知道知道,还用你说?我跟你们说,我表舅家的七大姑的儿子的女儿的四姨的姥姥的大舅哥,亲眼看见了文德帝头顶的真龙……”
……
村里人一边测量土地,一边津津有味的讨论着文德帝先前的那些祥瑞,谁都能插上两句。田地都是按人头分的,男子一人十五亩,女子一人十亩,本来一切顺利,可量到一户人家时却出了意外。
“我儿子还活着,他一定还活着,不能没他的田啊!”林乔氏满面憔悴,却还坚持着理论。她旁边站着她的女儿林锦茹,有些胆怯的扶着她,低声叫了一声,“娘……”
里正有些为难,这母女俩的难处他也知道,唯一的儿子上了战场至今没回来,也没个音信,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可这母女俩坚持说他还活着,不过是安慰自己罢了。村里分田地是好事,谁都想多分点,可也没有让一个死人占份例的道理。要是这样算的话,都把家里入土的祖宗报上来,那不乱套了吗?
“知行他娘,这事我做不了主,村里头不同意把知行算上,我也没办法。况且你们家就你跟锦茹俩人,田多了也种不完呐?”
林乔氏神色凄楚,“可我儿子还活着呐,他还活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旁边人都不忍再说什么。虽然她们母女可怜,可十五亩田地谁舍得让出去?
最后还是只分到了她们母女应得的二十亩,林乔氏十分疲倦的带着女儿回家,尚未走到家门口,就被一群气势汹汹的人拦下了。
“林乔氏,你闺女跟我儿子已经退婚了,你什么时候把彩礼退给我们?”
林乔氏气的发抖,“我当初没要你们一分彩礼,你让我退什么?”
“胡说!你当时收了我们二十两银子,现在想翻脸不认账了?”
林乔氏被这些人不要脸的行径气的几欲昏厥,林锦茹也是面色苍白,摇摇欲坠。
林锦茹今年十六岁了,两年前定了一门亲事,是隔壁村的王家。那家人不是个好相与的,看在那孩子还算明事理又踏实勤快的份上,林乔氏就同意了。毕竟她们家条件也不好,能找到这样的已是不错了。
定亲的时候王家说没钱,彩礼便先不拿,以后补上。林乔氏也不是为了彩礼卖女儿的人,便同意了。甚至王家几次上门打秋风也都没计较,母女俩都是软性子的人,做不来与人撕皮争扯的事来。可她们的忍让却让王家变本加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