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1 / 2)

“大伯母,三婶子。”

大夫人抬头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又低下头逗微姐儿。三夫人脸色有些僵硬,也不好开口。

秋明玉明眸转动,打量了眼秋明月。见她虽是素装打扮,却也难掩天生丽色,心中更是嫉妒。

秋明霞面色有些尴尬,回头对秋明月秋明珠露出亲切的笑容。

“四妹,五妹,我难得回来一趟,咱们姐妹之间就不要那么多拘束了,都坐下吧。”

秋明月秋明珠应了,坐在下方。秋明霞又吩咐初竹给二人斟茶。初竹是秋明霞未出嫁之时的贴身丫鬟,对秋明珠自然是熟悉的。可对于秋明月,也是第一次见。不过这五小姐长得极美,小姐似乎对五小姐也尤其和善。她这个做丫鬟的,自然要注意几分。

“五小姐,奴婢不知你喜欢喝什么茶。这是小姐从侯府里带回来的翠云碧月。”

“翠云碧月?”秋明月掀起茶盖,顿时一阵扑鼻的茶香袭来,顿时让人神清气爽。

“好香啊。”

大夫人眼露不屑,“翠云碧月生长在君壁山山顶,一年也只产几十斤,年年也只有宫廷才有所得。便是皇亲国戚,能得此赏赐也寥寥无几。今日算你有福气,能见识这顶尖茶叶。好好品尝吧,日后还不定有没有得喝呢。”她说道这儿不由得眼中含了骄傲,看向秋明月的眼神更加鄙夷。一个小家子气养的女儿,能懂什么茶道?

秋明月自然听得分明大夫人语气里的讽刺,她也不生气,而是抿了口茶,然后点头道:“嗯,入口清香,夹杂着几分苦涩。而入喉便似有酸涩清甜之感。初始如黄连,其后又如清泉,而后又化为冰川之雪。果真奥妙无穷。”

秋明霞眼眸一亮,“没想到五妹妹竟然深谙茶道?”

大夫人又是冷哼一声,“她懂什么?整日里就知道倒弄那些花花草草,还真当那是什么要紧的宝贝不成。”

秋明霞也不理会大夫人,而是对秋明月道:“五妹妹,我听祖母说起你泡得一手好茶,祖母从前睡眠不好,多亏喝了你的花茶,如今夜夜安眠了。我还不知道,这花儿,居然也能泡茶?”

秋明月放下茶杯,“文人风雅之士便只当花儿美丽多姿,据以赏诗论词。于女儿言,自是喜爱颇多,或插屏或沐浴等等。然,其实很多花的功效都有很多。有些花不但可以泡茶,而且还可以用做药理。甚至,还可以用来点妆成脂,以添颜色。”

秋明霞目光惊奇,“当真?”

秋明月点头,“幼时闲来翻看一些杂志,听闻前朝几百年前曾流行一种桃花妆,就是眉心点一株桃花,徐徐如生,绚丽多彩。而那点缀的桃花,便是以无数种花瓣辇成花汁,再配以种种调料,方可制成。其制作工序非常繁复,绘画之时也是极其小心富有技术的。”她说着想了想,“只不过那种妆容已经流失好久了,也不知道水镜坊有没有这样的化妆品。若是有,大姐不妨买来试一试。以姐姐这般天人国色,必定更添风华,倾城绝色。”

凡是女子,就没有不爱美的。便是秋明霞这般端方稳重之人,也不禁被秋明月说得心中一动,问道:“当真有么?”

秋明月摊了摊手,表示无奈。

“我日日呆在府中,不曾出府,对那水镜坊也不过闲暇之时听丫鬟们交语几句,倒是未曾去过,如何得知?”

秋明霞眼中又显失望,“是这样啊…”

秋明珠微笑道:“大姐如果想知道,待会儿回去的时候,倒是可以去看一看,没准儿还真有呢。”

三夫人却道:“那水镜坊不是上午才营业么?这个时候,只怕已经关门了吧。”

秋明霞眼中黯然之色更甚。她虽以嫁做人妇,然为人妻者礼法不比闺阁之女松几分。嫁了人,便一切以夫家为重,操持大小事务,凡事也不得擅自做主。便是回一趟娘家,也需得征求夫家同意。今日回去之后,只怕再难有机会出府了。

大夫人皱眉,道:“好好的画什么桃花妆?倒是让人骂做妖冶,怕是会惹得你婆婆不悦。”

秋明霞脸色一红,“娘教训的是。”

大夫人又转头看向秋明月和秋明珠,眼里带了几分厉色。

“明月,你整天在家里不好好学习女戒女则,成天想这些污浊之物做甚?”

秋明月不慌不忙,“母亲错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瞥了眼秋明霞,嘴角一勾。

“所谓女微悦己者容。大姐便是已为人妻,难道就得必须为了姐夫卸钗洗脂,素面朝天?若真如此,只怕长久姐夫也不喜。女人能在可以打扮的年纪多多打扮自己,有错吗?”

大夫人眼中厉色更甚,“为人妇者便要坚守德行言工,衣着端庄,言语温婉大方,岂能装其艳丽,以色事人?”

秋明月凤眸划过一丝冷意,心知大夫人借题发挥暗讽沈氏。

“那么依着母亲所言,为人妇者,就必须固颐正视,平肩正背,臂如抱鼓。足闲二村,端面摄缨。端股整足,体不摇肘,曰经立;因以微磐曰共立;因以磐折曰肃立;因以垂佩曰卑立。坐以经立之容,胻不差而足不跌,视平衡曰经坐,微俯视尊者之膝曰共坐,仰首视不出寻常之内曰肃坐,废首低肘曰卑坐?”

大夫人扬眉,“自然。这些都是最基本的礼仪,你虽尚在闺中,日后也定要习之。”

秋明月嘴角扬起讽刺,“是吗?端股整足,体不摇肘,曰经立;母亲博学,明月粗浅,不懂此言何意?”

大夫人微愣,见秋明月一直盯着自己,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似乎自己坐姿不整,颜相不端,脸上立时青白交加,牙龈咬得咯吱咯吱作响,硬着头皮说道:“你如今还小,便是说了你也不懂,日后待你出嫁之时,我自会请教习嬷嬷说与你听。”她言罢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遂转头问秋明霞。

“姑爷呢?”

秋明霞脸上扬起明媚笑容,“她去和表哥下棋去了。”

薛雨华和秋明霞同年,只大她四月。

大夫人点点头,瞥见秋明兰垂眸凝思,脸颊绯红,眼神娇羞,明显在方才听见薛雨华的名字之时春心荡漾,羞不自胜。大夫人心中生怒。

“明玉呢,方才你不是一直跟她在一起么?她怎么没来?”大夫人故意提起秋明玉,便是要警告秋明兰。秋明玉才是薛国侯夫人相中的儿媳,秋明兰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

秋明兰抿唇,目光微冷,抬头笑道:“三姐姐方才心情不爽,已经回去了。”

大夫人又闲闲道:“你明日要去宝华寺进香,东西可准备好了?”

秋明兰低头隐下眸中情绪,低低道:“已经准备好了。”

大夫人又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秋明容,“明容,明韵最近身子可好了些?能出门吗?”

秋明容一愣,又低低答道:“明韵自幼身子不好,又因玉姨娘之死伤心过度,身子更弱了,大夫说,仍旧不能见风。”

大夫人便看向三夫人,三夫人衣袖掩面,眼神戚哀。

“可怜我那明韵丫头,自幼便吃尽了苦头,喝了那许多药,仍是不见效。”

秋明容低着头,袖中的手紧紧握着,目光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里闪过深深的恨意。

大夫人又道:“今日老爷不是请了陈太医么,为何不给明韵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