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停下来作甚?”
车夫是一个大老爷身边长随严帆的儿子严义,不过十五六岁,长得也是眉清目秀,只是有些腼腆。听到绿鸢的询问,他转过头来,脸色微微晕红。
“前面有一个男子,站在路中间挡着,不让行走。”
绿鸢抬头望过去,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男子,一身青色素袍,皮肤白皙,眉眼俊秀,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书香之气。他站在道路中间,两旁翠竹林立,衬得他素衣翩然,器宇轩昂。
“他挡着路作甚?”
严义摇摇头,“你让小姐们别担心,我先下去看看。”
他刚欲跳车,绿鸢却止住了他。
“别去了,二少爷已经去了。”
严义抬头看去,果然见秋明琦下了马车,走过去,有礼的抱拳。
“这位兄台,不知无故拦路是为何事?”
那男子也拱手,彬彬有礼道:“敢问公子可是秋府少爷?”
秋明琦皱眉,眼神疑惑。
“是。”
那男子眼神一亮,说话有些急切。
“那…那后面坐着的可是五小姐?”他说着目光闪闪的朝着秋明月坐着的马车望过来,眼神温柔,流露出刻骨眷念,分明就是一个男子看心爱女子的眼神。
绿鸢远远看着,心中一怒,二话不说就要跳下马车。严义赶忙制止她,“你先别去,二少爷会处理的。”
秋明琦先是一愣,瞧见那男子目光,心中不悦。
“你是何人?怎认识我五妹?”
“我…”那男子面色微红,似有些尴尬和窘态。面对秋明琦逼视的眼神,他想了想,似乎终于下定决心。
“在下裴思颀,扬州人士。早时丧父丧母,多亏五小姐解囊相助,才…”
“一派胡言。”秋明琦见周边下山的香客都纷纷驻足,不由微怒。“我五妹自幼长在闺中,扬州距离京城不下万里之遥,五妹何曾去过?”
裴思颀一怔,“五小姐,曾经不是住在扬州么?”他说完后自觉失言,立即住了口。然,周边的人早已听见这句话。顿时明白其中奥妙。指指点点的议论声便层穷迭起。
“扬州?秋五小姐不是长在京中么?”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秋五小姐不是长在京中的,而是因为生下来的时候病弱,不能养在府中,便送去扬州,前些日子才回来的。”有‘知情人’透露。
“切,什么病弱不能在家养着?”旁边又有人嘲讽道:“京城名医那么多,还怕治不好病么?更何况,秋家乃是名门大族,在一个多月以前,你们有谁可听过有秋五小姐这号人物?”
“说的是啊。”周围的人又开始议论了,“那这秋五小姐怎么回事啊?”
八卦是任何朝代都改变不了的风气,尤其是这些深闺妇人,整日无所事事,就知道东家长西家短,本来对于前段时间秋府突然出现的这个秋家五小姐秋家对于外界的解释都有些冠冕堂皇。此刻又有这样一个男子出来说认识秋明月,自然激起了她们的好奇心。
“这还不明白?”方才说话的妇人一脸的傲慢,“我听说以前秋大老爷经常到扬州去,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的。你们想啊,秋大老爷可是刑部尚书,主管京城刑部事物,没事无端去扬州干嘛?莫非扬州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
她话没有说完,眼神意味悠长,周边之人已是了解,纷纷捂唇笑起来。
“久闻秋大老爷妻妾不多,原以为是个正直的,没想到那心啊,远在扬州呢。”
大夫人坐在前头的马车,听闻此话已是黑了脸,眼神愤怒。薛国侯夫人瞥了她一眼,“淡定。”她静静而坐,眼神微微冷意。这一次,她倒是要看一看,秋明月怎么逃得了悠悠众口。
秋明月的马车虽然离得远,但是三三两两的人,说话也不避讳,自然传入了她的耳朵。她倒是没有生气,仍旧面色淡然,身边的秋明絮和秋明珠则面露担忧。红萼在旁边早已气红了脸,几次想冲出去,被秋明月以眼神制止。
议论声没有停下来,仍自继续。
“对了,你们知不知道?就在几天前,这位秋五小姐当街纵马跑到了郊外呢。好多人都看见了,听说见过她容貌的人都惊为天人呢。”
“呵呵…自然了,能让秋大老爷那般惦念的人,自然是大美人。秋大夫人虽然不算什么绝色美人,但是好歹也姿色上乘,又系出名门。这样都拴不住丈夫的心,可见人家多有手段了。”
秋明月眼里射出一束冷光,却仍旧没有动。她倒是要看一看,她们这一次又想做什么。
“那这么说,这秋五小姐,是外室之女?”
这句话说的很轻,但是足够每个人都听得见。
绿鸢再也忍不住想要下车了,却陡然听见一声怒喝。
“不准你们这么说秋五小姐。”
绿鸢惊愕抬头,却是一脸愤怒的裴思颀。周边声音一顿,而后又有人开始说话了了。
“你不是说你是扬州人士?你认识秋五小姐?”
裴思颀一脸冷傲,“五小姐是在下的救命恩人,她为在下所做的,裴思颀便是终生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
秋明月冷笑,裴思颀字字句句维护她,却又字字句句将她陷于万劫不复之地。什么叫做她为他做的?什么叫做救命之恩?她一个闺阁之女,如何能见外男?又如何救他?又为他做了些什么?他这话歧义甚重,很容易便让人误会。她不甘寂寞闺中,私自与男子相见,还与他生出情谊,不顾及闺训,为一男子自贱身份。甚至,yin乱。
京城是贵族居住地,在宝华寺山脚的,也都是贵妇。这谣言若是传出去,她这一辈子就毁了。
秋明琦也听不下去了,冷声道:“裴公子,你口口声声说我五妹对你有救命之恩,可有证据?”
“这…”裴思颀似有所犹豫,脸色也微微羞赧。
“恕在下不能拿出证据来。”
秋明琦冷笑,“没证据就乱说话,你可知造谣生事辱我秋家门风,只此一罪,我便可将你送交官府。”
裴思颀温文尔雅,不怒不惧,似有些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