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骗他的吗?
不,他看得懂那一刻她眼神里的回忆和飘渺,若非是生命中尤其重要之人,她不会露出那般怅惘又叹息的神色。
那么那个人是谁?容烨?不,不可能。从他离开那日,容烨看她的眼神,虽有压抑渴望的爱恋,但是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的隐忍和放手。而她看着容烨却只是淡淡的,君子淡如水的神情。那个人不是容烨。可是,到底是谁呢?
他低头思索,门外却传来太监的高呼声。
“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统一起身,待孝仁帝,太后和皇后走进来坐下后,才全体跪下,高呼万岁。端木清轩辕逸和轩辕文玉是别国皇子公主,又是以使者的身份来恭贺太后寿宴,所以不用行跪拜之礼,只象征性的拱手表示尊重。
孝仁帝一挥袖,“众卿平身。”
“谢皇上。”
所有人坐回自己的位置。
孝仁帝看了眼轩辕逸和端木清,眼神里闪过一丝精光,而后朗声道:“今日太后寿宴,众卿不必拘礼,开怀畅饮即可。”
“是。”
大殿内转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歌舞升平,舞姬上前,摆动优美的臀部,舞出绝美的舞姿,轻纱如梦,带起层层涟漪。玉杯碰撞中,孝仁帝和蔼可亲的看向轩辕逸和端木清。
“轩辕皇子和西戎五公主远道而来,不知可否习惯我大昭风土?”
端木清眼神慵懒而妩媚,笑得妖魅多姿。
“皇上客气,大昭民风淳朴,本宫甚是喜欢。”
轩辕逸也淡笑自若,“诚如端木公主所说,本宫未有不适。”
“那就好。”
孝仁帝笑眯眯的点头,“既如此,几位可在大昭多住些时日,也好赏我大昭风景,体验我国风土人情。”
“甚好。”端木清笑容可掬,举杯畅饮。
“难得陛下宽厚,本宫不甚感激。”
轩辕逸也笑得温和,却道:“此次赶赴大昭,乃是为轩辕和大昭两国和平而来。”
觥筹交错中,已经酒过三巡,周围的声音渐渐淡了下去。轩辕逸声音清淡,却足以落入这大殿内每一个人的耳朵里。舞姬早已退下,他站起来,拱手对孝仁帝道:“陛下仰承天恩,仁义天下,我皇敬重,愿与大昭联姻,结为秦晋之好,永不开战。”
大昭朝臣面露喜色。如今乱世,三分天下,各国皇帝都有逐鹿天下的野心。但是大昭去年才出现了内乱,朝中新贵刚起,不堪大任,又经历了与轩辕的战争,国力实在大不如前。如果此时与轩辕结盟,刚好可以避免西戎趁机攻打而措手不及的隐患,所以年老的大臣都心中高兴。唯有孝仁帝面色不改,眼中含笑。
“皇子千里迢迢远赴我朝,朕岂能不允?”他看了眼坐在下方面色含羞的几个女儿,面色更为柔和。
“朕的长公主也有十五岁了,就…”
“陛下。”
轩辕逸却突然打断了他,双眸诚挚而坚决。
“我已心有所属,但望陛下成全。”
孝仁帝一愣,凤倾柔又羞又怒。
“不知皇子…心属何人?”
男子微微一笑,如玉的手指向坐在席间温雅沉静的秋明月。
“她。”
一言落,满座皆惊。几乎是在轩辕逸话音刚落,一个白色的酒杯就化为了利器飞向了轩辕逸。让在座的百官以及上首的孝仁帝太后都再次惊了惊。然而下一刻,轩辕逸轻轻一挥衣袖,酒杯稳稳当当的被他握在了手心里。回头对出手的凤倾璃淡淡一笑,“上次一别,世子的武功似乎又精进了不少,可喜可贺。”
“你也不差。”凤倾璃面色冷沉,淡淡讥嘲道:“不过比起武功,大皇子的脸皮似乎更厚了。”
轩辕逸不生气,反而高举酒杯,对着凤倾璃遥遥一敬。
“多谢荣亲王世子好酒相待,本宫荣幸之至。”
他将酒杯凑到唇边,凤倾璃冷哼一声,手指一动,一道劲气发出。
砰——
酒杯碎裂。
酒水却没有溅到轩辕逸的衣衫上。
几乎在那无形的真力逼近的时候,他已经松手,而后手一挥,本要洒落桌上的酒水就被他那样轻飘飘的扫去。再抬头,又是温雅一笑。
“看来世子不想本宫喝这杯酒,实为本宫遗憾。”
他坐下来,脸上笑容不变,满身的从容镇定。仿佛刚才那个出口石破天惊的人不是他一般。而到得此刻,众人才回过神来,纷纷看向秋明月的眼神都变了变。有讥嘲有嫉妒也有看好戏。元老大臣自然是有些愤愤不平的,据婚皇室公主原本就是奇耻大辱,又为难有夫之妇,实为无礼至极。
当然,他们此刻还来不及追究秋明月的‘红颜祸水’之罪。最先开口的就是曾经在为洛王接风洗尘的宫宴上对秋明月颇有几分欣赏的袁大学士。
“大昭人人都知道,秋家五小姐已经于去年嫁给荣亲王世子,乃是如今的荣亲王世子妃。我皇还赐予其‘一品贵爵夫人’之美称。皇子远道而来,是为和亲,我皇注重两国联姻,特赐予长公主婚配。皇子却视若无睹,反而无理取闹,咄咄逼人。我看这和亲之举,实在没有诚意。”
他开口后,又一元老大臣接着道:“袁大人说得对,皇子既然是为两国结盟,如何能口出如此违背伦理之言?辱没我皇室长公主,是欺我大昭无人?”
“公主身份尊贵,皇上特意许配给皇子,不想皇子却如此无视,反倒欺我臣之妻,是何道理?”
“难道轩辕皇室都不论世俗伦常道德情操吗?还是你轩辕大皇子太过离经叛道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