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愕然。人人都想着陛下对这个才寻回来的女儿是如何的恩宠,一回来就封皇太女还赐筵席。却不想,她居然主动拒绝。有些清流老臣们,不由得都对她这番举动颇有好感。
“殿下大义,是我西戎百姓之福。”
端木皇顿了顿,他是真心想要补偿这个儿女,不过既然她不喜欢,那就算了吧。
“准!”
“陛下英明。”
百官再次俯首叩拜。
接下来,端木皇还下了一道圣旨,鉴于昨晚的刺杀事件,他不放心自个儿宝贝女儿的安全,因此让司徒睿进宫以一等侍卫身份贴身保护皇太女,司徒睿躬身领受。其余大臣各有所思,司徒睿原本就是章王世子,将来是要承继整个章王府的已经三十万大军兵权,本身身份高贵是一个宫廷一等侍卫远远不及的。
然而大臣们又看向坐在阶上眉目如画沉静柔婉的皇太女殿下,心里又是另外一番思量。
国师之前是在大昭太后寿宴上将这皇太女带回来的,她的身份早就传遍天下,也知道她在大昭嫁了夫婿。不过她如今也才十五岁,做了西戎皇太女,日后的一国之君,必然是要招皇夫的。据说太女殿下进宫之前又是住在章王府,并且与章王世子走得很近。
陛下此刻下这样的圣旨,其寓意昭然若揭。思及此,许多大臣看章王的眼神就变了。
西戎册封皇太女一事很快就传遍各国,轩辕国尚且没什么反应,只是想着他们那位被大昭太子扣留的大皇子,难免有些担忧。
大昭如今几乎都是凤倾璃掌权,不过短短不到三个月时间,这位新封的太子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架空了孝仁帝的权利,自己一人独大。许多人都在猜测,太子会不会直接逼宫让孝仁帝退位自己登基?然而那位太子作风实在是奇特,都被册封太子好久了,仍旧没有搬进东宫,还是住在荣亲王府桐君阁中,日日看着院子里的蔷薇发呆。
他是最早收到消息的,这本就在意料之中。
拿着手中薄薄的纸片,他久久凝思。冷严冷修和冷香站在身后,都不明白主子到底是如何打算的。别人不了解主子,他们这些个陪在身边多年的属下可是清楚得很。主子明显不能对太子妃忘情,整日的思念。自从知道那个含卉有歪心思以后,为避免再有野心大的丫鬟闹出什么事来,主子直接将桐君阁所有丫鬟遣走了,只留下醉文和沉香。
就这两个,还是看在从前世子妃的份儿上留下的。
如今他们的太子妃都在西戎做了太女了,眼看着就要继位了。主子是断然不可能放弃世子妃的。陛下龙体欠安,早就不管事了。主子只要胁迫陛下退位自己登基,发兵西戎,还怕带不回世子妃么?
凤倾璃站在回廊上,居高临下看着下方开得艳丽的蔷薇。
“殿下——”
冷修忍不住开口。
凤倾璃微侧脸,“柏云如今到哪儿了?”
冷修一怔,而后立即道:“已经处境多时,最多七天便可抵达帝京。”
“七天…”
凤倾璃呢喃着这几个字,又问:“端木老皇还撑得了多久?”
“据探子来报,大抵不超过一个月。”
一个月…一个月可以发生很多事,一个月后她腹中的孩子也五个月大了。那个时候她如何登基?她又要如何瞒过燕居的眼睛?
他心里有些烦躁,又想起前几天孝仁帝召他入宫要让他提前继位,顿时脸色更冷。按照惯例,新皇登基是要封后的。可如今他的妻子远在异国他乡,怎么封后?他又岂不知,孝仁帝是要他重新在大臣女儿当中选一人为后顺便再纳妃好巩固皇权平衡朝中势力。
他没想过再娶,也不想什么三宫六院。如果不是因为他娘…
凤倾璃轻叹一声,又想起几年前容烨为了盗出他娘的衣冠冢不惜闯皇陵,差点丢了一条命。最后他娘的衣冠冢没有拿出来,倒是发现了先帝手中那幅画。不过那个时候他伤重,不然早就把那画取出来了。
去年,在他大婚之前,容烨又悄悄去了一趟皇陵,成功的取出了那幅画…
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知道秋明月的真实身份。
可那个时候,他们都宁愿从不曾看过那幅画,也宁愿从不曾去调查过她的身世。查什么呢?反正她是他的妻不是吗?无论她是谁,又有什么样的身份始终都是他八抬大轿娶回来的妻子。计较那么多做什么呢?心里存着这样的想法,他便不作他想。他一心宠她护她,只认她做妻。原本以为,他们可以这样白头到老。可是人算不如天算,那些隐藏的秘密和无法诉说的苦衷与无奈,终究让他们之间有了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
“轩辕逸这段时间在做什么?”
“一直呆在皇家别院里,没有任何举动。”冷修回答,后又想了想。
“倒是那个小公主,前两天伤好得差不多了跑去镇南王府,得知镇南王世子离开了闹着要追出京城,被轩辕大皇子的派人给拦下了,如今禁足在别院里。”
凤倾璃皱了皱眉,那个小公主果真是个麻烦。
“继续派人盯着轩辕逸,他不会甘心就这样困在大昭的。”
“是。”
几人退了下去,凤倾璃一个人站在原地沉思。想着西戎皇太女登基,大昭也要派遣使者去恭贺,然而上次太后寿宴上闹得不欢而散,大昭如果再派人去,那帮臣子又要闹腾个不休。要是按他从前的性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管那些人做什么?
只是…
他仰头看着天边的夕阳,眼中升起无限惆怅。自己为什么就是这么个身份呢?皇后有句话说得好,大昭本就得位不正,他还趟这趟浑水做什么?
偏偏那个人还不能死,死了自己就必须继位。
他眯了眯眼,眼神有些深沉。
太后也该寿终正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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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戎帝京八百里外,正有一辆马车不紧不缓的前行着。马车不算华贵,但绝不简谱。偶尔车窗打开,闻听得有淡淡香气隐隐环绕,令人心旷神怡。赶车的是一个小童,看起来不过十几岁,倒是生得眉清目秀。
“还有多久到达帝京?”
车内传出男子清雅磁性的嗓音,令人闻之如沐春风。
小童答:“前方有个驿站,休息一晚明天早上一早起来赶路,午时就能到达帝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