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不放心,柔声道:“你好好休息,莫要动了胎气。”
“嗯。”
秋明月坐了下来,“你去吧,我晓得分寸的。”
章王在朝中也是一股势力,拉拢了章王府也等于拉拢了一部分朝臣。她为什么那么笃定过了燕居这一关就可以安然无恙?因为没人比她更清楚人性的自私。那些大臣,多少是真正为了国家为了江山?更多的,只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罢了。自己登基对他们的利益没有任何损失,甚至只要在这个时候稍稍示好,就能得到自己的看重更上一层楼,如此一举两得的事情,为何不做?
燕居虽然地位高,但是为人太过强势。那些投靠她的大臣,大多对她不是敬,而是畏。尤其是,在知道她的身份以后。
这一次叛乱后燕居的兵权受到了严重创害,而且…她若是没料错的话,燕居似乎受了伤。应该是那夜叛乱的时候受的伤。
那个女人以前的确有一次练功走火入魔留下了暗疾,从此每年总有几次闭关修复。而且这段时间内,不得受人打扰,轻则重伤或者经脉俱损,重则丧命。
刚才看她那个样子,大抵只是受了重伤。那一晚她其实就有所察觉,不然燕居那晚绝对会彻查到底。
说起来,知道这事儿还得亏了她那个死去的母亲。
在来西戎的途中,她就借口询问了燕居一些关于她母亲的事。燕居那个时候大抵看她整日郁郁寡欢又想起自己的女儿,便有些心软,就告诉了她当初她是如何受伤被人所救又如何未报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生下一女。或者看她对自己生母的事情感兴趣,燕居心情好的对她说了很多事情,包括她母亲的喜好云云。
她有时候听得专注,也会问两句,燕居有问必答。
某一次,她随意的问。
“你不是武功高强么?怎么还会伤得那么重?而且你不是有很多暗卫?再不济也不会被人追杀到毫无还手之力的地步吧?”
燕居当时冷哼了一声,“若非我当初练功急于求成走火入魔,半路引发暗疾,又怎么会——”说到这里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立即警戒的看向自己。而她只是无聊的把玩着那块据说是她父皇送给她母后的定情信物,一副根本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的样子。
“怎么了?”
见燕居停下来,她疑惑又茫然的抬头。
“怎么不说了?”
燕居松了口气,“你今日累了,改天我再与你细说吧。”随后就下了马车,没看到背后的她露出精锐的目光。
自那以后,她就知道燕居有弱点。来到西戎这么久,她就是算计着这个机会。那个女人闭关养伤,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万幸,她很成功。
当然,她知道,这其中有凤倾玥的功劳。
他做的事不多,但每件事都是关键之重。尤其是,派人告诉燕居动乱,让正在疗伤的她急怒攻心而加重暗疾甚至丧命。不过这个可能性不大。事实也证明,燕居果然是祸害留千年的命。
凤倾玥派人去杀她,居然只是重创她而已。
不过这也没什么,燕居活着此时对自己才有利。如今她怀着身孕,很多事情不方便做,那些朝臣嘛,还是要燕居帮她镇压。
自然了,这种情况不会长久的。
秋明月嘴角勾起一抹笑,温柔的抚着自己的肚子。
“宝宝,别怕,娘亲会保护你的,任何人都伤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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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女为皇姐和皇叔之死伤心晕厥,国师又宣布皇太女已经有五个多月身孕。这一消息爆出来,可谓在朝堂上引起了轩然大波。如今秋明月从前在大昭的身份早已是众人皆知,西戎的女王,怀上了大昭太子的孩子。这事儿来得突然,自然也有人提出质疑。
不过很奇怪的,这事儿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燕居给压了下去,也没有人来以死进谏让女王打胎之类的。效果比秋明月预料的还要好。不过随后她才想到一个问题,乱世之中,国与国联姻是很正常的事。如今大昭即将与轩辕国联姻,西戎孤立无援。在这个时候,自己怀了凤倾璃的孩子,只要生下这个孩子,也就等于拿捏住了凤倾璃的软肋。
哼!
怪不得燕居那么轻易的就妥协了,原来是想到了这一层。
随后她又一想,会不会凤倾璃和凤倾玥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和轩辕联姻?为的,就是在关键时刻可以帮她度过难关?
西戎那些百官没有多少人知道端木一族祖先是前朝人,可那些知道的,自然就另当别论了。这些人,才是真正对燕居死忠。也就是说,自己怀孕期间是安全的,那么生产之时——
秋明月咬唇,她必须早做安排。
登基大典没能正常举行,按照惯例是要请钦天监看过天象,再擢请礼部选定最好的日子才能再次举行登基仪式。而这段时间,秋明月这个皇太女自然要临朝听政。如今她也不怕挺着大肚子上朝了,如今她这个肚子很安全。反而很有些老臣知道她曾身怀六甲还不辞辛苦的上朝,衣不解带的照顾先帝,觉得她很是勤政孝顺,对她印象更好。
至于她之前为何对自己的身孕隐瞒不报,自然有小道消息将那日登基之前国师对皇太女的愤怒描绘得淋漓尽致。
燕居这一次,可算是惹怒了不少人。
不过那个女人现在可管不了那么多,她重伤未愈,手下人心浮动,她还得安抚人心。趁这段时间,秋明月自然是要将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表现得入木三分才行。不这样,如何服人?
这一日,她正在自己的宫殿里坐着,身前是一大堆奏折,身旁有司徒睿给她念奏章上的内容,她随口吩咐,红萼就拿着红笔替她批注。
不一会儿,有宫女来报,卫王来了。
卫王就是三皇子端木弘,秋明月没登基,但是之前先帝驾崩前她监国,先帝薨后她自然有权封皇子为王。
“小七好生悠闲啊。”
端木弘还是一副懒散的样子,不过还是想起给秋明月行礼。
“微臣见过太女殿下。”
秋明月瞥了他一眼,“今儿个是吹了什么风,把咱们的卫王也从美人堆里吹到我这静曦宫来了?”
这个端木弘,也是个会演戏的。什么断袖之癖?那完全就是胡说八道。这厮才是真正的风流种,不知道招惹了多少女子。从前那些说他断袖的,不过是他为了逃避娶妻放出来的谣言罢了。最关键的是,这人还真有本事骗过世人。硬是让人以为他真的不近女色只好男色。
若非有一次她开玩笑的说了他两句,司徒睿才十分尴尬又十分正经的说出了这事儿,她都不敢相信。
也曾疑惑,端木弘为何不愿娶妻?
端木弘当时一本正经道:“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自然马虎不得。若一不小心娶了个自己不喜欢的,到头来害人害己,还平生许多麻烦。我这人嘛,最讨厌麻烦,所以还是慎重得好。”
周围的宫女听她这话都掩唇低笑。端木弘也不在意她的调笑,自顾自的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