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若松道:“我冤枉她了?可不就是个顺毛驴,不哄就没句好话。只叙谈了这么一会儿,她就噎得我不轻。”
“谁叫你以前把她得罪苦了?”香大奶奶心说,谁摊上你这样的一个兄长谁倒霉。
“我那不是孝顺祖母和娘么?祖母也是为着家族前程。”
“得了,别跟我说那些。”同样是女子,香大奶奶在闺中时被当成宝,三个小姑却被当成草,将心比心,她不能认同香家的做派,只是不好呛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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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袭脩和钱友梅的事,香若松真的没有猜错。
袭脩一听钱友梅算是什么都没做就被禁足,心里已是轻看了她。心知她一定会求到自己头上,想着那也不是难事,但是得先帮他一把。他只需等着她主动说起这件事就好。
钱友梅担心自己这一步错了满盘皆输,甚至要连累得娘家再无出头之日,昨晚彻夜未眠。
下午,袭脩回到房里,先去东小院儿看了看安哥儿,见儿子一如往常,这才回了正屋。他是不肯让钱友梅照料安哥儿的,甚至不想让她与安哥儿亲近。原配留下的子嗣,愿意善待的填房很少。以钱家那个品行,教导出来的钱氏多半是标准的恶毒继母嘴脸。
为人如大夫人一般的女子,究竟是少。
大夫人进门之后,他已懂事了,知道她是从心底想善待兄弟几个,对袭朗更是偏爱有加。
可是后来,家里越来越乱,母慈子孝的情形成了昨日黄花。
那时他的生母还在世。老夫人抬举姨娘,使得长房陷入妻妾相争的局面。
大夫人那时没能力与老夫人抗衡,可要收拾一个姨娘并不在话下。没几年,姨娘先是犯错后是重病去世——重病,只是给灌药这回事找了个体面一点儿的说辞。
姨娘死后,连口好棺材都没得到,丧事在别院潦草地办了,甚至比不得有体面的下人。
是从那之后,他恨上了宁氏,只是宁氏也只肯受老夫人、二夫人的气,平时戒心很重,防范得滴水不漏,他一个庶子,想要为生母报仇,完全寻不到机会。
他做不到,别人却做得到。于是顺着老夫人的心思,任由老夫人和二老爷二夫人吩咐,给宁氏添堵的事,这些年没少做。
娶妻之后,他才真正明白了一些永无可能更改的嫡庶尊卑之差,也慢慢品出老夫人只是把生母和自己当成打压宁氏的工具。
工具,只是个工具而已。
姨娘当初想给他谋取好前程,想让他活得比嫡出的子嗣更好——怎么可能呢?单是这一份妄想,便足以送上性命。
生母可怜,他可悲。
明白的晚了,已经没了回头路。
最近几日,真是活得生不如死。二房的产业伤了根本,要他想法子找个赚钱的营生——别人又不傻,怎么可能看不出袭府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在这时候都忙着巴结大老爷和袭朗,谁肯给二房大开方便之门?
可谁叫他只是个工具呢?做不到也要拼命想法子去找门路。
钱友梅听说袭脩回来了,打理了一番妆容,想跟他细说说被禁足的事情。袭脩刚进门,小莲进门禀道:“四奶奶房里的大丫鬟含笑过来了,说无意间捡到了一件首饰,应该是您的,您去看看?”说着话,递了个眼色。
含笑过来,自然是来传话的。好听的难听的话,都要听一听。钱友梅知会了袭脩一声,走到院中,遣了身侧服侍的丫鬟,问道:“什么事?”
含笑曲膝行礼,轻声道:“今日香家大舅爷过来了,提了两句关于您的事,四奶奶便让奴婢过来提醒您一句:陪嫁是您的一份依仗,要是有人打这种歪主意,您千万要三思而后行,一来不能交底,二来不能随意赠人。说白了,男子要是连这种事都做得出,休妻的日子也不远了。”
钱友梅愣了愣,随后就笑起来,“香家的人可真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是不是的,您也先别急着下定论,横竖也是为您好,您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含笑神色不变,“我家四奶奶还说,此事若是成真,您要为娘家想想。大舅爷说您娘家人正忙着在京城安顿下来,不论怎样,您总要先听听他们是怎么个说法。再者,大舅爷要是写封信数落钱家的不是,香家大老爷听了若是动怒,赶早发落了您娘家也未可知。要是到那地步,会有人帮您周旋么?真要到了那地步,才是您手里钱财的用武之地吧?”
“好好好,我都听到了,也记下了。”钱友梅一副啼笑皆非的样子,“你回去吧,替我谢谢你家四奶奶。”
含笑行礼离去。她与四奶奶的心思相同,希望三奶奶禁足一段日子,等能出门的时候,说不定四爷已经狠狠收拾了二房,到那时候,三奶奶自然就不会再助纣为虐。到底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都安生度日不是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