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过来这一遭,倒是把香芷旋的瞌睡虫全部赶跑了,没了倦意。
午间问起袭朗,得知他去了大老爷那边。
大老爷的情形每况愈下,太医每日都要过来一两趟。到近几日,下地都难了。
袭脩又被关到书房面壁思过了,袭刖自知大老爷一见自己就会生气,不肯过去挨骂,袭胧对父亲全无情分,知道母亲那些年处境艰难都因父亲而起,自是懒得多看一眼。
每日前去看看大老爷的就只有袭朗。
香芷旋用过午膳,小憩一阵子就醒了,想继续睡都睡不着,知道状态已经调整过来了,便让含笑将袭胧请到房里,姑嫂两个一面做针线,一面说说笑笑。
袭胧说的比较多的,是在外祖母家里的事情。
香芷旋由此得知,袭胧有好几个表兄弟表姐妹,便问道:“回家来会不会觉得闷?”
“不闷。”袭胧想了想,唇畔浮现一抹柔软的笑意,“起先回来那几天,是觉着有点儿闷,我又不好意思整日腻在你房里。后来跟娘亲的心结解开了,每日与她会说很多话,还有你和五嫂做伴,一晃就这么多天了,居然都没怎么想过外祖母家。”
“那就好啊,不然我跟你四哥打算给你添些花鸟鱼或是猫猫狗狗解闷儿呢。”
“不用。”袭胧笑道,“我又不是几岁的小孩子了,还要学很多东西,时间都不够用。再说了……”她迟疑了一下,低声道,“我跟那几个表姐妹也不是相处得多融洽,在外祖母家,多半时间也都是留在房里做看书写字做针线。嗯……也不是说表姐妹不好,可能是我性格有点儿孤僻或是古怪?跟她们亲近不起来。好几年的时间呢,跟她们的情分,还不如跟你和五嫂这段日子的情分深。”
“什么都要讲个缘分。”香芷旋笑道,“人之常情。你方才这些话要是讲给你五嫂听,她一定特别高兴。”
“嗯,”袭胧的笑意到了眼底,“她听了一定会眉飞色舞的,我们不告诉她,不让她得意。”
香芷旋轻轻地笑出声,“好啊。”
袭胧逗留到日头西斜时,起身回房。
香芷旋收起针线,想到了洪氏。这一段,是完全把洪氏这个人丢到一边去了,都想不起来询问一句半句。幸好提前交代了蔷薇含笑等人,让她们留意着西府的动静。
她将蔷薇唤到近前,“西府这些日子,有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
蔷薇笑着点头,“有啊。正想跟您说说呢。”
比起香芷旋,二夫人与洪氏可谓精力旺盛至极。丧事期间、之后,两个人一日都没闲着。
二夫人将管家、小厮支使得团团转,那些人每日里进进出出,个个神秘兮兮。
袭朋那边,每次从东府回到西府之后,二夫人就将他拘在房里,不准他见洪氏。在她眼里,洪氏已是那样不堪的一个人,儿子绝对不能因着贪恋美色而染指。而实情又是不敢如实说出的,怕儿子被气出个好歹——儿子最恨的就是袭朗,洪氏一见就疯掉的人也是袭朗。
同样的,洪氏也没闲着。二夫人行事反复,夺了她主持中馈的权利,不亚于狠狠地打了她的脸,一直气不顺。等娘家人过来吊唁转去西府闲坐说话的时候,她就将这件事与母亲说了。
洪夫人倒是无所谓,说横竖是个烂摊子,管着也是劳心劳力不落好,现在你婆婆发话了,那也不错,你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
洪氏怎么能忍得下那口气,瞪大眼睛责问母亲:“您怎么事事都喜欢息事宁人,什么事都不肯给我撑腰呢?”
洪夫人看着她,神色分外苦涩,半晌才道:“咱们家,包括你,哪里闹得起是非,可不就得息事宁人。再说了,怎么过都是一样的日子,你何必争这口气呢?再说了,你现在这样那样的一桩桩事情,我是怎么想怎么觉着奇怪……全无必要啊。你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唉……”洪氏怎么可能给得出合理的解释,不耐烦的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不管就算了,说那些还有什么用?!”
没过两日,她身边的陪嫁丫鬟连翘好端端不见了两日,让她奇怪不已。等连翘回来的时候,上去就是一巴掌:“你个小蹄子!不声不响地去做什么了?”
连翘委委屈屈地道:“奴婢家里出了急事,那时刚好您身在东府,奴婢不好过去打扰您,就跟外院一名小厮说了说,让他转告您,不信您可以去查证,我真的说了……”
洪氏一听火气更大,“你跟外院的人说有什么用?不知道那些都是二夫人的爪牙么?!真是越活越蠢笨了!”
连翘慌忙跪地认错求饶。
横竖人是回来了,洪氏责骂一通也出了气,便没再追究。
转过天来,落翘又说家里的弟弟病了,她得回去看看。洪氏只当是自己处境不好,连陪嫁丫鬟也开始懈怠了,没好气地摆摆手,由着她们偷懒。再见到母亲的时候,要了几名丫鬟、婆子过来服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