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丢过一个玛瑙镯子。母亲留下了不少首饰,病故前分给了她和大姐,从账上划到了她和大姐的房里,那镯子是其中一件。
她很喜欢那个镯子,每日戴着,睡前才摘下,放在枕头旁边。后来,有一天醒来,镯子就不见了,找了好几日,软硬兼施地让奶娘把镯子交出来——敢做这种事的,只有奶娘。可是奶娘打死都不说,她的话说的重了,她就跑去找老太太、大太太叫屈。后来,只能不了了之。
今日回想起来,细算算时间,大抵吻合。
有来历可查的首饰,大太太给了齐家。
她摸着下巴,思忖了好一会儿才问蔷薇:“叔父婶婶怎么说?”
“他们很生气,说两家都不会放过。”
“嗯。”香芷旋颔首,“让叔父随着心情应对便是。”再斟酌一番,细细叮嘱了蔷薇几句。
这件事,已不是香若松能处理的了,让叔父出面最妥当。
蔷薇又去了夏家传话。香芷旋唤来含笑,“你去跟赵贺说,香家大太太过来所说的事,我能处理。”
婆婆的意思分明是不想让她知道,不想让她难堪,想让袭朗不声不响地帮她解决。但是,她真没那个能力人脉也罢了,既然有人帮忙,怎么能让婆家帮自己摆平这种事呢?
含笑也不多问,转身去找赵贺,把话如实复述一遍。
赵贺等到袭朗回府,将宁氏与香芷旋的话都说了。
袭朗先去了宁氏房里,听了事情原委,随后才回清风阁。
香芷旋神色如常地帮他更衣,又亲手泡了茶端给他。转身看到元宝晃着圆滚滚的身躯跑进门来,漾出了愉悦的笑容,俯身抱起了它,很轻很轻地摸了摸它的小肚皮,“吃饱了?”
元宝摇了摇尾巴,在她臂弯扭来扭去,张望着袭朗。
香芷旋就把元宝放到袭朗膝上。
袭朗放下茶盏,随意地抚了抚元宝的头和背,不消片刻,元宝安静下来,趴在他膝上。
香芷旋又有点儿嫉妒他了。
他就笑。
一旁的紫苏也看得出香芷旋的心绪,垂头抿了嘴笑。
逗了元宝一阵子,两人照常去请安。
袭刖也已下衙回府,和蔚氏带着宜哥儿先一步到的。
钱友梅自然是独自带着安哥儿来的。
一日一日的总见面,两个孩子和袭朗、香芷旋已经熟稔起来。
香芷旋看得出,袭朗很喜欢小孩子,与两个侄子说话总是慢条斯理的,语气特别柔和,笑容亦很柔软。安哥儿和宜哥儿也很喜欢由他抱着。
等以后添了孩子,他一定会是慈父。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用过饭,袭刖找袭朗问一些事情,兄弟两个去了外书房。
钱友梅和蔚氏各自带着孩子回房。
香芷旋刻意落到最后,道辞前对宁氏道:“母亲,我娘家那边的事情,您不必心烦,只当今日我大伯母不曾来过。”
宁氏笑道:“我原是不想让你知情的,却不想你还是知道了。可别放在心里啊,出身是谁都无从选择的,你要明白,你和香家不一样。”
“嗯,我晓得。”香芷旋报以感激地一笑。
宁氏并没询问具体如何应对。她看得出,香芷旋是把夏家当做娘家走动的,又听说蔷薇一日里去了夏家两趟,必是那边有了法子。细节是不需关注的,结果喜人就好。
香芷旋回到房里,给大姐写了一封长信,将近来的烦心事都说了说,写完看了一遍,觉得自己像是个满腹委屈找人告状的孩子。蹙了蹙眉,把信件销毁,又重写了一封,心平气和地讲述京城春日的节气变化和自己主持中馈的事。都是让大姐好奇或欣喜的事。
写好信件,放入信封,又让蔷薇、铃兰将已经绣好的屏风仔细包裹起来,明日让外院的人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