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朗说起别的事:“以前总是听说甩手掌柜的,却从没想过身边就有这种人。你那两间铺子的掌柜好像从没来府里找过你。”
香芷旋笑着解释道:“每年进项平均也就一千两左右,是香家余下的铺子里赚钱很少的。我懒得费神,都想过转让出去,叔父见我懒,便接了过去,每年将赚到的银两给我。”
“怪不得。”袭朗失笑,觉得夏易辰简直是把她当做自己膝下的孩子娇惯着。可这是多好的事,阿芷能得到的温暖终归是太少了。
“叔父和你们,都是那么好。”香芷旋满足地叹息一声,携了他的手臂,“你说我这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啊?”
“什么福分。”袭朗揉了揉她的小脸儿,“是你招我们喜欢,我们才愿意这样对待你。换个人,与我们何干。”
香芷旋眉飞色舞起来。
袭朗见她这小模样,也不由自心底笑起来,沉了片刻,问起夏易辰,“叔父是出自哪个夏家,你清楚么?”
“哪个夏家?”香芷旋不解,摇头,“我不知道啊。只知道早些年他处境不好,我爹娘伸援手帮过他。”沉吟片刻,还是将实情告诉他,“他最初手里的一笔银子,是爹爹留给他的。他就是用那笔银子一步一步拓展局面,走到了如今令人咋舌的地步。”
“只有一笔银子的话,他可不能短短几年就走到如今这地步。”袭朗侧目笑看着她,“我能在外置办产业拓展财路,用的是娘留下的嫁妆。起初不想让人知道,只让管事不显山露水的经营着,那时可是举步维艰。后来索性明打明的经营,用自己或是同僚的名帖开路,才有了日进斗金的好光景。”
香芷旋思忖片刻,对上他视线,“你的意思是——”
“是叔父的出身不简单。”袭朗对她直言不讳,“再者,也是品行高洁之人,否则怎么会处处照顾你。换个贪财之人,怕是会躲得远远的。”他认可的不止夏易辰,还有岳父的好眼力。
“这倒是。”香芷旋点头附和,“最初他和婶婶与我、大姐是主仆相称,后来我们见他们不是寻常商贾,又是出自真心相待,这才认了他们做长辈。”心念转动,又问他,“叔父到底是出自哪个夏家?往前数的话,有几朝都出过夏氏名流,我还真猜不出是哪一家。”
“叔父应该是出自金陵夏家,祖辈位极人臣,只是没得善终。”袭朗环住她身形,“我这段日子出于好奇,命人查了查。”
金陵夏氏,香芷旋隐约听说过一些事。是前朝的事情了,夏家鞠躬尽瘁,只是被牵扯进了皇室之争。这种事若是站错队,便极难脱身,且下场凄凉。偏生没有对错可言。
“看叔叔这个样子,应该是没进官场的心思了吧?”她问。
“自然。”袭朗颔首,“他要是有这心思,当初岳父出手相助时,他便选择从文而非经商了。至于曾借给皇家银两的事,是因体恤作战的将士、受苦的百姓。”
“不做官也好啊。”香芷旋想想叔父的为人、喜好,唇角微翘,“他这样的日子也挺舒心的。”
“的确是通透之人。”
“是啊。”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学得来的,叔父婶婶连膝下无子这种事都无所谓,简直是超脱了。
城西别院近处,有袭家几百亩地,其中三分之一的地方都植着桃树。远远望去,是一片颜色娇柔的花海。
这也是袭朗选择来这里的原因。
香芷旋雀跃不已,到了别院,便想出去看看。
过了一会儿,含笑和紫苏带着几名小丫鬟、婆子赶到。元宝自然也带来了。
袭朗换了身衣服,携香芷旋去桃林里散步。
天地朗朗,春风和煦,碧空中有风筝飞燕悠然飞旋,远处山青水绿,近处桃花争艳。
这是府邸中的景致无可比拟的,有着北方春日不经雕琢的最真实最舒爽的气息。
点点桃花随着暖风纷纷落地,形成一阵又一阵的花雨,人徜徉其间,惬意之至。
元宝撒着欢儿地跑到前面去,看看这,闻闻那,尾巴高高地翘着,样子煞是讨喜。正是身体长得最快的时候,若是留心,三两日便能看出它又肥了一些,长大了一些。
不知是发现了什么,它一溜烟儿地跑远了。
含笑和紫苏见这情形,忙笑着追赶上去。
香芷旋看着这一幕一幕,心里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