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蒋修染就听说了袭朗请假的事儿,心说真没见过这样不着调的官儿,翻一翻袭朗入朝之后的履历,请假的日子加起来可不短。随后思忖一番眼下的局势,也知道袭朗是要卖皇上一个人情,既然如此,他也就不需再盯着淮南王、兄长不放,也就跟上峰请假。
当时兵部尚书、兵部左侍郎都在场,两个人忙不迭点头,说只管去。
一副你总算想开了的样子。
他暗自失笑,道声多谢,回到府里。
府里没什么意思,太久了,连一见到他就叫个不停的十五都被送去了元娘那儿,府里下人又都是怕他怕得要死,他在府里的时候,情形一如夜半的乱坟岗,安静得都没个人间烟火气。
无聊了一阵子,想到了元娘已搬回西山别院,便命人备马,来到了此处。
在元娘看来,与他不过几面之缘,而于他而言,自然不是如此。
有远远一瞥的机会,他从不会错过。很多时候不想如此,但是无从控制。
不是这样,也就无从知道元娘喜欢钻石、喜欢小狗、喜欢对着满目美景作画了。
她上次来西山别院小住的日子,平日常带着初七到那片草地上漫步。初七追逐着草地里什么东西的时候,总是会博得她展颜一笑。
那样的笑靥,是他不能让她绽放的。
有多美,有多璀璨,也只有他知道。
他将骏马缰绳末端拴在树上,信步游走。便是今日不能见到她,这大好景致也不该辜负。
过了一阵子,他听到她清脆悦耳的语声,转眼望去,见到了她带着两名丫鬟、两条小狗出现在视野。
初七长大了,一身雪白的毛,衬得两只眼睛愈发漆黑似墨色宝石。
十五么……那德行不像狗,倒像有些养尊处优的猫的脾性,平时一副对谁都爱理不理的样子。今日倒是有所不同,翘着尾巴,颠颠儿地跟在元娘近前。
主人不同了,它也不同了。
好像以前谁虐待它似的。
他不自主地多看了十五两眼。他喜欢十五的样子,讨厌它的性情。
今日他不能远远观望了,两条狗把他卖了——没多久,就齐齐看向他所在的位置。
元娘循着它们的视线望过来。
他也不是躲躲闪闪的性子,就站在原地。
元娘踌躇片刻,对他招了招手。
他就走了过去。
宁元娘微微笑道:“蒋大人,这么巧。”
巧什么?谁会好端端从城里跑到这个地方来?他腹诽着,面上报以一笑,“是有些巧。”
十五对着他叫起来。
他无奈,索性弯腰将十五拎起来,“你到底看我哪儿不顺眼?叫什么?”
十五开始哼哼唧唧。
宁元娘讶然睁大眼睛。
这个人,直接拎着十五颈部的皮毛把它拎起来了!要总是这样,十五可不就记仇了。
初七个子不小,胆量却是丝毫也比不得香芷旋身边的元宝,见同伴吃亏,居然一溜烟儿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