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晋没想能瞒住他,可也没想到他会直接问出来,一时有些语塞。
严叔笑了笑:“这一路,他瞪我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我就更想逗他。”
沈云晋:“……”
严叔又笑了笑,转身想走。
沈云晋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严叔,你跟二哥……怎么能坚持到现在?”
二哥还好说,当兵退伍之后,并没有从政,但是严叔却已经身居高位。
在这种地方上班,对作风还是比较重视的。
三十多岁还是单身,就已经足够遭人诟病。
严叔转回身,笑得更是莫测:“我要说今年年底就离职,你信吗?”
沈云晋愣了下,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底不由得有些颤动。
严叔的职位不低,是个油水十足的金饭碗,肯这么说放就放,真的不是普通人所能做到的。
他真的很感动自己能遇到他们这一对。
冥冥之中,好像是为了给他减少一些心底的压力。
严叔的手段真是雷厉风行。
沈云晋中午放学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两辆车就停在情缘网吧的门口。
晋源当然也会被象征性地查一下,但是已经准备充分的他们怎么可能被查到什么。
中午顾东源没回家,晚自习放学接他的时候,沈云晋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兴奋。
“很顺利?”
顾东源低下头来,看样子是习惯性地想要蹭蹭他的脸,不过忌惮着来来往往的同学,最后还是伸过手来,在他耳垂上捻了捻:“我知道你说的不让网吧里卖药是什么意思了。”
他这么说,沈云晋却是实实在在吃了一惊。
本来这次网吧规范,也只是要查一查未成年人迷恋上网的风气跟网吧的安全问题。
虽然是要封一批黑网吧,但像情缘这么大的,沈云晋以为,也不过是让他们整顿一段时间,吃个教训而已。
他却完全没想到,郑军竟然这么大胆,刚刚开了个把月的网吧就敢开始偷偷卖摇头丸。
据说查出来的数量还不少。
撇去在那扎堆的一群穿校服的小孩子不说,光是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他吃牢饭了。
沈云晋完全没料到会闹这么大,心底免不了有些害怕。
害怕这教训会不会太大了,让郑军狗急跳墙。
可没想到,杜翰带来的消息却让人更加意外。
郑家在省城里的关系突然被查出了挪用公款,tan污受hui,直接倒台了。
这名头当然只是表面,guan场里的是是非非岂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能说得清的,只不过大树倒下总得压倒一片草,郑家作为亲信,不可避免地受了池鱼之殃,郑军这点儿事,竟然正好没了托关系的空当,没多久就被判了下来,要在牢里待五年。
五年啊,到时候他都已经快大学毕业,当然也就把那件事避了过去。
果然世事的发展往往出人意料。
他怎么也想不到,刚开始只是想给郑军一个教训,到最后竟然收了这么大一份礼。
这段插曲在他们的生活中似乎并没有泛起多大的涟漪,其他人都不知道沈云晋心底经过了几番的大起大落。
而郑家的倒台更是在清水留下了些风言风语。
跟杜家那宝贝孙子过不去的,指定都没有好下场。
这些传闻让他们这些跟杜家孙子混在一块的人也沾了不少光,最起码再也没有出现过恶意跟他们抢生意的人。
晋源网吧的营业额下降了一两个月,又持续回升。
沈云晋的学习越来越紧,即使他重活了一辈子,对高中的学习强度也已经感到些吃力,网吧的事情自然也就全抛在了脑后。
本来也不是他的事情,他以往之所以关心,不过是怕顾东源走了弯路而已。
可沈云晋真没想到,顾东源不只默默地把杜翰的债都还了,还赚出不少余钱来。
这一天,两人刚刚躺在床上,还没等闭眼,顾东源就抱着他低声道:“云晋,金水路新华书店对面那片旧楼要拆了,在招标。”
沈云晋心里一动,抬眼看他。
顾东源蹭着他的脸,继续开口:“我跟他们俩决定拍下来,盖个商场,到时候也记上你的名字,就是我们四个人的了。”
顾东源说的地方他知道,跟网吧距离不远,骑车三四分钟就能到的路程。
也正好是县区的中心地带。
那一片旧楼被拆后,盖的门面房后来都成了抢手地带,据说买的时候一平也才刚过一千,不过短短两年,租金就已经到了一年三四万的地步。
沈云晋倒还真没想过那里直接能盖成一座商场。
他看着跟他贴近得几乎容不下一根头发丝的人,这才发现,顾东源早已经不是学校里那个青涩的毛头小子,这个人,已经在社会中打磨成了一个成熟稳重的成年男人。
不知不觉间,已经再不需要他小心翼翼的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