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难拯临走的时候说,他们去扬州打探消息少则两天、多则三天才能回来,也就是说当天是不可能返回的,然而,就在苏立雪等人掌灯并且吃过了晚饭之后,包难拯、寿陶朱、伍小员三人却一起回来了。
见到三人匆匆返回,苏立雪等人不由得甚是惊异,颜不回忙问:“大哥,你们怎么这样快就回来了?”
包难拯脸色凝重,他看了看苏立雪等人,说道:“大家都到一起来,把门关好。”
看到他这副神情,苏立雪等人都不知出了什么大事,于是大家都聚拢到了一个房间里,并且关好了房门。
包难拯看了看苏立雪,又看了看大家,回头看了看一直站在身边的寿陶朱。寿陶朱微微向他颔首示意,他这才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对苏立雪说道:“苏公子,我……我真的是很抱歉,这一次我们到扬州城,打听到了你们家的坏消息,所以……所以什么都顾不得了,赶紧就往回赶,赶回来……”他说到这里,不知该怎么往下说,停顿了下来。
苏立雪只觉得周身的血液在慢慢地升腾,一种可怕的预感迅速地萦绕住了他的全身,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看着包难拯,想说什么却又好似哑了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寿陶朱在一旁说道:“我们兄弟三个租了三匹马直奔扬州,到了扬州附近就下了马,按照事先的布置,分头向着苏府走去。估摸着到了距离苏府不太远的地方,我和大哥就找了一家茶馆进去喝茶,十弟则找了个街角去讨饭,这都是我们预先商量好的。”
包难拯又叹了口气说道:“在茶馆里喝茶的时候,我就和一个茶客聊天,装作漫不经心地样子问起扬州城如今谁家最有钱,那茶客说了几家的名号,我就在一旁说道,听说大盐商苏家富可敌国,你怎么不提他家。谁知那人说……”
“他,他说什么?”苏立雪终于叫了出来,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寿陶朱说道:“那茶客说,你们二位是外乡人,还不知道我们扬州出了什么大事吧?苏家出事了,他们家……他们家被皇上满门抄斩了!”
“什么,满门抄斩?”苏立雪发出了一声尖叫,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包难拯一把抓住了苏立雪的手臂:“苏公子,苏公子,你要挺住,你一定要挺住啊!我……我详细地打听了一下,那茶客说,就在一年前,京城突然派来了缇骑,颁布圣旨,说是山东的鲁王谋逆造反,而苏世纶苏先生是他的同党,因此……因此皇上下旨将苏家满门抄斩,男人统统斩首,女眷皆赐白练,苏家的家产……家产统统没收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苏立雪只觉得天旋地转,站立不稳,幸亏颜不回在身后搀住了他,夏胜姬也过来帮忙,两人架着苏立雪将他扶到了床边,让他坐下。
包难拯继续说道:“我们这里刚刚聊完,那边就见小员兄弟急匆匆地走了过来。五弟便过去假装给他施舍铜钱,十弟则小声告诉他苏家出事了,他打听到的和我们知道的完全一样。我们觉得事情严重了,于是,暂且按照预定的腹案到苏府去察看,到了那里一看,早就不是什么苏府了,门上挂着什么扬州巡盐御史的灯笼。我和五弟十弟一商量就立即赶回来了。”
苏立雪忽然叫道:“不对,不对,你们……你们上当了,你们受骗了,是有人在骗你们,就像……就像当初你们骗我一样。”他一边说着,一边又站了起来。
包难拯苦笑了一下:“苏公子,这可是真正的扬州城,城里有上百万人居住,怎么可能……”他的意思是怎么可能这么多人都一齐来骗我们呢。
苏立雪想了想,脸色忽然变得异常惨白,身子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下,口中叫着“爸爸,妈妈,奶奶!我……我再也见不到你们了……”伏在地上,失声痛哭了起来。
包难拯等人都不禁摇头叹息,夏胜姬抹起了眼泪,龙格格的眼圈也红了,她想去劝劝苏立雪,但是寿陶朱轻轻拉了她一下,给她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要让苏立雪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不然只怕要憋出什么毛病来。
苏立雪直哭得昏天黑地,两只眼睛差点流出鲜血来。他实在不敢相信,严肃的父亲、温和的妈妈,还有慈祥的奶奶就这么和自己永别了,自己的家就这么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而自己竟然也从一个万人羡仰的富家公子一下子变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浪儿。
他的脑海里不断地闪现出和自己的父母双亲以及奶奶相处的每一个场景,那场景是那样的亲切,那样的温馨,让他难离难弃。他现在只后悔和自己的亲人相处的时间太少了,真是恨不得让时光倒转,让昔日的光阴重现。
突然,他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擦了擦眼泪说道:“我要到扬州去!”
龙格格吃了一惊,忙问道:“到扬州去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