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棺材里的撞击声一下一下接连不断,而且渐渐变得有节奏了,就像唱曲的姑娘打的板子一样。伴随着这撞击声,有人在里面说话了:“冤啊——我死得冤啊——”
那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但却愈发显得凄厉恐怖,席棚里的人都惊呆了,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紧盯着棺材,全都不知所措。那无量道人也傻眼了,不由自主地倒退一步,满脸都是惊惧之色,倒是少林寺的一觉大师首先站了起来,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口中默祷经文,其他的僧人也都跟着他祷念了起来,席棚里很快就响起了一片诵经之声。
任家兄弟更是如同被雷劈了一般目瞪口呆,很快两人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向着棺材连连叩头:“爹——孩儿,孩儿不孝啊——”两个人放声大哭了起来。
任中杰首先对大哥说道:“大哥,事到如今,咱们还是实话实说了吧?”
任中龙擦着眼泪叹息了一声:“兄弟,说了也没用啊,还是……还是忍了吧。”
“不,不能忍!”任中杰终于咆哮了起来:“爹爹的亡魂都现身了,咱们还能继续当不孝之子吗?”他腾地一声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各位武林前辈,各位师伯师叔,我现在……现在把真相告诉你们。我爹他——他是被三省堂的高手给杀害的!”
“啊——”席棚内的群雄不由得齐齐发出了一声惊呼。
任中杰继续大声说道:“一个月前,他们三省堂好几十人来到我家,说是来扬州办理张总盟主交代的大事,暂借我家栖身。我爹爹自然是竭诚款待。可是没想到,他们当中有个人非要和我爹爹比武,我爹爹一再谦让谢绝,可是,那个人却蛮不讲理,强行出手,结果……结果就把我爹活活打死了……”说到这里,任中杰不由得嚎啕大哭了起来。
群雄听了,无不动容,但是却没有人说什么。
任中杰擦擦眼泪继续说道:“各位前辈,小侄今天在这里恳求大家,能为我爹讨个公道。三省堂的人就住在武馆后面的小院里,我爹也是死在那里的。杀害我爹的那个凶手,还在那里逍遥法外,没受到丝毫惩罚。我恳求诸位师伯师叔能够仗义出手,擒住那个恶贼,也好……也好让我爹在九泉之下瞑目啊……”说着,他放声大哭了起来。任家的老小乃至家丁郁积多日的悲苦在这一刻也都释放了出来,个个都嚎啕大哭,有几个人都跪下恳求武林群雄能够帮助他们讨回公道。
群雄这边却是鸦雀无声,一个个大眼瞪小眼,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应承这件事,而且还有不少人在向后缩,比如那无量道人,他就慢慢地躲到了众人的身后。
颜不回和龙格格看在眼里,急在心上。这棺材里之所以会有人说话,当然不是任天广回魂了,而是十全兄弟们搞的名堂。他们早就料想到,由于没有过硬的真凭实据,任家人恐怕会抵死不肯承认自己的父亲是无辜横死的,于是,大家就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
这办法便是装神弄鬼。由于任天广的灵柩就停放在席棚之内,虽然日夜都有人看守,但是孝子贤孙们白天还能在那里撑着,到了晚上,特别是后半夜,他们就也都偷懒找地方歇着去了,灵柩旁就剩下了几个家丁。今天凌晨时分,就在席棚里没剩下几个人,而且个个都昏昏欲睡的时候,连体兄弟和伍小员偷偷来到了这里。连体兄弟出手如电,没费吹灰之力,就把几个在那里打盹的家丁点了穴道,让他们都昏睡了过去。然后,连体兄弟就揭开了棺材盖,把任天广的尸首提了出来,让伍小员钻了进去,蒙上白布在那里躺好。
龙格格、徐半娘和包难拯等人已经和伍小员约好了,要伍小员只要在棺材里听到了外面的铜铃声,便敲打棺材,在里面出声说话,以此来惑乱任家兄弟的心神,让他们乖乖地承认自己的父亲死于非命。此后如果正常出殡了,棺材被钉好抬到坟地里埋上了,那也不要紧,连体兄弟会在任家人走后,立即把坟挖开,把伍小员救出来。那棺材宽大得很,埋在里面一时半会也不至于闷死人。
伍小员在棺材里面躺好之后,连体兄弟就盖好了棺材盖,解开了那几个家丁的穴道,随即扛着任天广的尸首踪影皆无了。几个倒霉的家丁懵懵懂懂,还以为自己刚才迷糊过去了呢,那里想到棺材里已经另有其人了。
那一边连体兄弟把任天广的尸首带到了野地里,随便挖了个坑给埋了。这一边颜不回和龙格格便粉墨登场,来想办法迫使任家兄弟说出实情,然而,让两个人没有想到的是,虽然成功地诱使任家兄弟说出了实情,但是群雄们却根本就没人敢于出手相助,谁都不敢得罪三省堂,大家站在这里只是面面相觑而已。
颜不回和龙格格心里好不焦急,如果没人敢于出头,那后一半的计划就无法实施了,苏立雪也没法营救了,这可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