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红真听了龙三畏的话,不由得满脸愠色,随即又叹了口气说道:“唉,你这个倔脾气也真是像他……”
“你说我像谁?”
“像虎不敌虎大侠。你们都是这样,谁的话也不听,就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直到撞了南墙才会醒悟,不过到那时就悔之晚矣。”
龙三畏说:“既然来了九华山,总要好好找找才行嘛,这有什么不对的?”
唐红真说道:“也罢也罢,你要找就由着你吧。不过,你成天背着我到处转实在是不方便,不如找个尼姑庵,把我寄放在那里,你一身轻松地去寻找,那该多好。”
“这……人家会答应吗?”
“咱们多给她们一些银子,她们会同意的。”
龙三畏一想这样也不错,于是便背着唐红真四处寻找庵堂。很快,他们在一处山间找到了一座名叫净念庵的尼姑庙。这座庵堂房舍不多,只有一个两进的院落,里面住着七八个女尼,主持的法号叫做广静,看上去有五十多岁,头发已经花白了。
龙三畏背着唐红真进入到庵堂之内,对广静师太说,自己是背着妹妹来九华山寻亲的,因为妹妹腿脚不方便,所以想在庵堂寄养几天,随即又拿出一大块银子,递给了广静,然后又说道:“等我回来之后,会再送一块银子给师太您的。”
广静坐在蒲团上手捻着佛珠,接过银子看了看,原本冷冰冰的面孔上终于绽开了一丝笑纹:“既然施主有难处,我们理当帮忙,只是敝庵狭窄简陋,怕是会招待不周呢。”说着,回过头对一个女尼说道:“广澄师妹,劳烦你带着这二位施主到后院去,把我那间静室打扫一下,就让这位唐姑娘在那里委屈几天吧。”
广澄是个四十多岁、面黄体瘦的尼姑,看上去像个经年劳作的农妇,只见她躬身说道:“谨遵师姐法谕,二位施主请跟我来。”
龙三畏向着广静道谢,然后背着唐红真跟着那个叫广澄的尼姑来到了后院,只见这里有几间卧房,都是庙里的尼姑住宿的地方。广澄打开了一间上房的房门,对龙三畏说道:“这里本来是我们主持师姐清修的地方,现在就先让给唐小姐居住吧。”
龙三畏一看这间屋子收拾得十分干净,被褥等物都很整洁,心里不由得高兴。他将唐红真从竹篓里抱出来,放在了床榻上,对她说道:“你安心地在这里先住着,我现在就出去找那个衍空和尚,我想花上十天的功夫肯定能把这九华山转个遍。十天之后,不管能不能找到他,我保证都会回来的。”
唐红真看了在一旁收拾东西的广澄一眼,对她说道:“这位师太,麻烦你先出去一下,我有几句话要对哥哥说。”
广澄师太面无表情地放下手里的东西,走了出去,并且带上了门。唐红真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到了别家的寺庙里,要先打听有没有从云栖寺来的师父;如果有,再向他打听衍空的下落;知道了衍空和尚在哪座寺庙里,不要冒然前往,因为提香队有可能在那里设下陷阱,你要先乔装打探一下,确认没有危险才能去见衍空和尚。总之,你要处处小心,时时留意,遇到危险千万不要硬抗,能跑就赶紧跑,保住自己的性命是最要紧的。我在这里天天诵经祈福,盼着你早点回来。”说到这里,她的眼圈竟然有点红了。
看到唐红真的泪眼,龙三畏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似的,升起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他连忙说道:“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回来的,不会有事的。你就在这里好好地住着,该吃就吃,该睡就睡,不要成天地惦记我。”
说到这里,他竟然觉得自己的鼻子好像也有点发酸,只好用力忍住,扮出一副笑脸接着说道:“你还有什么事吗?”唐红真一边擦着眼睛,一边摇了摇头。龙三畏拱手施了一礼,依旧扮出笑容说道:“好了,那我就走了,咱们过几天再见。”说罢,他转身向外走去。
他走到房门外面,却见那位广澄师太木然地站在那里,于是,龙三畏便对着广澄师太一拱手,说道:“有劳师太好好照应我……我妹子,在下感激不尽。”
广澄依旧面无表情地说道:“施主尽管放心,出家人一心向善,从不会为难他人的。”
龙三畏心想:“这里的出家人怎么一个个修炼得好像木雕泥塑一样。南京的和尚尼姑也不少,很多都是和气开朗的嘛。”不过,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是又向广澄施了一礼,然后到了前院又向着广静师太道谢,恳求她好好照顾唐红真,广静当然也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龙三畏这才离开了净念庵,走出门外,又习惯性地用双手去摸自己的双肩。原来这些天他背竹篓背惯了,双手总要摸这里,一摸才意识到自己的背后现在什么都没有,不由得产生了一种惆怅的感觉,很是不舒服,回头望了望净念庵的大门,不由得长叹了一声。
他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虽然书读了不少,但是于男女情爱之事却是一窍不通,竟然不晓得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爱上了这个双腿残疾的女孩,也没有看出来唐红真对他也是情意暗通,只是感觉到自己与这个女孩分别开心里有些不好受,很想时时刻刻总是和她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