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太太说道:“不麻烦,不麻烦,我们经常这样招待香客的。来,二位到这里坐。”说着,就引着卫姜和龙三畏来到了院子当中的一张桌子旁坐下,而其余的人则大多忙碌起来。那老头子从门后摸出了一把短斧,吭哧吭哧地开始劈柴;壮汉跑到了一间屋子里哐哐地砍着什么;那女娃儿一溜烟地也跑到了一间屋子里去了;老太太则拿着抹布殷勤地擦桌子,只有那个妇人抱着孩子远远地站在一边。
老太太一边擦着桌子,一边说道:“看这位姑娘手里拿着宝剑,应该是会武艺的人吧?”
卫姜含糊地说道:“我……我稍微会一点。”
老太太笑道:“既是这样,那你就是官府的人了?如今不是官府的人也不让练武啊。”
卫姜嗯嗯了两声,老太太又笑道:“这位姑娘真是了不起,人生得跟天仙似的,又在官府里做事,还有一身的好武艺。啊哟哟,老婆子今天可是开了眼喽,能见着这等了不起的人物。却不知姑娘尊姓大名,在哪里高就啊?能不能让老婆子我知道知道,将来也好跟左邻右舍有得吹嘘的。”
卫姜有点不耐烦地说道:“萍水相逢,你打听我的姓名干什么?”
老太太被抢白了一句,脸上不免有点讪讪的。这时,那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在一旁忽然说道:“听说南京城里提香队的总管卫大人有一位千金,叫做卫姜的。这位卫姜姑娘就是才貌双全,身居高位的。莫不成这位小姐就是卫姜姑娘?”
卫姜不由得变了脸色,提香队干的都是不见天日的隐秘勾当,每个人都本能地习惯于掩饰自己的身份。一旦自己的身份在大庭广众中被揭露出来,即便没有什么危险,也会让他们感到非常别扭。现在,卫姜就被人一口道破了本相,不免让她感到有些恼火,心中也隐隐地升起了一股杀机。
老太婆笑道:“他媳妇,你就不要胡乱猜了,免得客人不高兴。这位姑娘,你千万别怪罪,我们乡下人不知道规矩的。”
正说话间,忽然那女童端着一个茶盘走了过来。茶盘有茶壶和茶碗。老太太忙说道:“这位姑娘,这位相公,请用茶吧。这可是我们这里最有名的女儿茶啊。”
卫姜说:“我只听说有女儿红美酒,如何又有什么女儿茶呢?”
老太太说道:“这女儿茶乃是我们这里的特产。其实就是上等的毛尖,只不过到了春季采茶的时节,不是寻常人用手去采,而是用十二三岁未经人事的小丫头用嘴噙下来,放在特制的小竹笼里,晾晒翻炒也由小女孩来做。如此制成的茶叶便叫做‘女儿茶’。我家这些茶叶便是我的孙女小莺亲自制成了。”说着,她用手指了指身边的小女孩。那小女孩站在旁边,脸上颇有得色。
老太太慢慢地斟了两杯茶,分别放在了卫姜和龙三畏面前,说道:“小姐请用,相公请用,尝尝我们的女儿茶可还喝得。”
卫姜望着眼前的香茶,只觉得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飘入鼻孔,显然这茶叶乃是上乘的精品。她刚想端起茶杯品茗,忽然心中又是一动,毕竟她是提香队的副总管,警惕性是时刻保持的。于是,她对那老太婆说道:“肚子空空的,喝这样的茶会不舒服的。一会儿吃罢了饭,用它来消食倒还不错。”
对面的龙三畏却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说道:“不错,不错,味道很好,果然是好茶。”一边说一边连连啜饮,顷刻间将一杯茶喝得干干净净,随即自己拿起茶壶又给自己斟满,对卫姜说道:“这么好的茶,不喝可真是太可惜了,你也尝尝嘛。”
卫姜见龙三畏喝了茶毫无异状,心中稍宽,不过她江湖阅历丰富,并没有急着喝茶,而是想要再等等看。只见龙三畏一手端着茶壶,一手举着茶杯,喝个不休,没有多大功夫,一壶女儿茶被他喝得涓滴不剩。
老太太和小莺站在那里,看着龙三畏在那里畅饮,都不禁有些目瞪口呆。卫姜见龙三畏喝了一壶茶都没什么事,这才把心放下来,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说道:“饭菜还没有好吗?”
老太太在一旁陪笑道:“这就好,这就好,姑娘先用茶。”
卫姜其实也有点渴了,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刚想说什么,忽然觉得一阵眩晕涌上了头顶,登时大吃一惊:“坏了,着了道儿了。”她急忙运功御气,想要用内力将药力挡住,但是却毫无用处。她拼着最后一点气力想去拿宝剑,可是却身不由己地一下子趴在了桌子上。
龙三畏看了一下卫姜,说道:“喂,你怎么了?昨晚没睡好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