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支吾着应了。
陆明远眼神闪烁,把头偏向另一侧。他猜不出队长的用意,可是别人要打他,他不可能不还手。他摸准了队长的手腕,反向拧开,扯到一旁,熟门熟路地厮打了起来。
队长嗷嗷直叫:“我靠,你来真的?”
陆明远不解其意:“打架还有假的吗?”
周围的同事们都看呆了。
在这场公平公正的较量中,队长输得很惨。
偏偏他年轻时就是个街头混混,很有些江湖做派,信奉“不打不相识”的道理。从那天起,他就和陆明远称兄道弟。
他还一再询问:“小陆,你几岁开始练武术的?”
陆明远如实道:“我在叔叔家长大,他们教的。”顿了顿,又说,“我转学去外地上小学,学校不好,男孩子爱打架,不打就受欺负。”
那是员工的午餐时间。陆明远半低着头,捧着食堂打来的盒饭,用筷子把土豆碾成泥,拌到米饭里,吃得有滋有味——啧,这么热爱土豆,每餐都少不了土豆,一看就是穷苦人家长大的。
队长心肠一软,充满了铁汉柔情,温和地询问:“你跟着叔叔长大,你爸妈不管你啊?”
陆明远道:“不管。”
队长又说:“那你和苏经理……”
陆明远抬头看他,目光纯澈。
队长含蓄地笑道:“上个礼拜四的傍晚,你坐在门口那个遮阳棚的下面,等苏经理下班。苏经理来了,你们俩就牵手了,哎,我知道你们是小两口。”
陆明远被他发现,丝毫不害羞:“那你祝我们百年好合吧。”
队长真没想到还有陆明远这种人。他干巴巴地说了一句:“祝你……你和苏经理,百年好合。”
陆明远捧着自己的饭碗,自言自语:“嗯,我祝苏经理早生贵子。”
当然了,是和他生。
队长没听见他的这句话。他像兄长一样关照陆明远,在工作上,经常为他答疑解惑。
陆明远的脾气不算好,但为人随性,相处起来不累。其他同事不知道陆明远的底细,没过两天,便接纳了他,私下给他讲讲公司趣闻,他特别爱听。
尤其是关于苏展和顾宁诚的。
有人和陆明远说:“苏展躺进了icu,他的保镖也不来上班了。他的保镖块头大,号称‘千杯不醉’,一拳下去,能把木板劈碎,有时候还帮我们值夜班。”
陆明远直言不讳:“保镖这么凶,谁敢捅苏展?”
同事悄悄和他耳语:“我跟你讲,你不要跟别人讲。”
陆明远点头如捣蒜。
同事这才说:“听说是苏展的仇家,公司有老人认识他。虽然吧,那个人跳完楼,脸都碎了……还是被认出来了。”
陆明远又问:“他的名字是什么?”
同事讷讷回应:“这就不知道了,别人没告诉我。”
他和陆明远的工作最简单,每天守在监控视频前,观察大家的一举一动。陆明远偶尔出去巡逻,不曾遇到任何一位熟人。
因此,在监控室内,陆明远经常扩展话题:“苏家年轻一辈的高层领导,只剩下一个顾宁诚。”
同事拆开一筒乐事薯片,晃出声音,拿了一片塞进嘴里:“现在还有苏澈嘛,他做了财务总监。哎,你平常看不看电视剧?苏澈真不如他哥苏展……苏展就跟电视剧里的人一样,长得帅,出身好,有妞泡。他十八岁进公司,辛辛苦苦,从基层做起,后来就成了一把手。”
陆明远表示遗憾:“可惜他的肾,被人捅了。一个男人的肾不好,生活质量会下降。”
同事笑道:“唉,你个**丝不要酸。”言罢,又拍了拍他,“你比苏展还帅,就是穷了点。”
陆明远嘴硬道:“人穷志不穷。”
同事和他击掌:“对!”
接着请他吃薯片:“吃吗?番茄味。”
陆明远摇头,盯紧了屏幕:“电梯里的摄像头拍得挺清楚。”
他说这话,是意有所指——因为此时此刻,站在电梯里的人,是叶姝和顾宁诚。
叶姝留院观察几日,成功出院了。
出院第一天,她便来了公司。
苏展身负重伤,叶姝的母亲只有一句评价:“该他的!自己的妹妹也敢害。”
女儿中毒的原委查不清。母亲便把责任推给了苏展,父亲不好多说什么,他面上对苏展诚心诚意,却又不可能不怀疑他,毕竟苏展的狠毒路数,大家心里都门清。
叶姝还记得,很多年前,大伯父养了个情妇。那情妇容貌极美,被伯父当作外室,苏家的人没见过她,却听说过她,再后来,那女人突然瞎了。
苏展主动坦白:那位情妇小姐,趁着他母亲不在,亲自来家里做客时,苏展翻了她的皮包,把稀硫酸混进了……她装眼药水的玻璃瓶里。
而苏展之所以实话实说,大约是仰仗于爷爷的纵容,敢于挑战父亲的权威。
每当想起苏展,叶姝都是害怕超过了敬畏。
可是为了顾宁诚,叶姝甚至能挑拨苏展和自家人的关系。
一如张爱玲所说,感情本身,就是低到尘埃里开出花。叶姝觉得这一切都值得。她大病初愈,紧紧地挽住顾宁诚的胳膊,在他低头靠近的那一刻,向他献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