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川想了一会儿,没再说话,也跟着乔崎进了堂屋。看着前后的一男一女,付媛倒觉得,幸好自己做了个对的决定,和他过,她肯定没那么好的心脏。这么一对比,前些天积郁在胸口的那股闷气也好像散了。
话说这封家老宅修的时候可是花了不少功夫。东厢房和西厢房由抄手游廊连接,那垂花门据说都是当时有名的工匠来做的;院里处处摆满盆栽,后来乔崎二叔又买了不少镇宅的花草来进行装饰,中堂屋虽然气派,但早已失了当年那种气息,所有的东西都被白布盖着,只有墙上那副百鸟朝凤图还显得有些生气。
乔崎站在原地盯着那副画直直地看,直到席川站到她身后。
她微微侧头,但仍然没给个反应,出了堂屋朝西厢房走去。席川皱了皱眉,想跟小尾巴似的跟在她后面。
此刻,外面的神婆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那只被割了喉咙的鸡也在地上奄奄一息,她怪叫一声,双手在那碗水上比划着,叫来付媛:“付小姐请看,这宅子里冤魂不多,就两个:一个是清朝时期死在这院子里的丫鬟,被大房活活闷死在水缸里的;还有一个是她为封家少爷生的小孩儿,十岁的时候被人下药毒死的。”她的声音有些苍凉沙哑,付媛听得嗡嗡的,但又不懂这些,只好问:“请问,这水里有什么吗?”
“这不是水,是面镜子,里面照出他们的魂魄。”神婆突然看着她,“你人比较强势,比一般人体质要好,看不到它们。如果找个凌晨十二点出生的至阴体质女人来看,现在恐怕魂都被吸走了。这东西,害人。它要保住宅子,外人如果入侵了,就是对它们最大的威胁。”最后一句话,她说得神秘兮兮的。
付媛问:“那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这宅子就别住人了,只是有个主,也不会触怒冤魂。它们就不会来闹事。记住,半夜千万别来这里。”神婆死死地盯着她。付媛只觉得背脊骨一凉,连着看眼前的佝偻老人都有些渗人。
神婆又吩咐了一些注意事项,然后在风水先生来之前,收好自己的东西,拿了钱走出宅子,朝虎牙村的方向走去。
画面转到西厢房。
这里是乔崎二叔死的地方,她当时彻夜跪在门前,不进米水整整两天。后来案子查清楚后,才知道是二叔前妻利用这宅子的鬼神说,让人做了点手脚,把他害死在这房子里。
她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熟悉的布局,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席川和她并肩站着,侧脸僵硬,薄唇紧抿。
两人就这么站着,一直到那个所谓的风水先生进到宅子里。
**
风水先生年纪四十上下,长相普通,穿得整整齐齐,还拿了一个公文包。
他在这宅子里转了半天后,最后下结论:宅子占的地方本是风水宝地,但由于隔壁虎牙村的村脉有了变动,这里原本的各路神仙都撤走,导致冤魂作祟。
之后,他又在这基础上扯了大篇的风水知识,付媛听不懂,只好敷衍地点点头。
一旁跟着付媛来的几个保镖一个个都汗颜:这神棍说辞都一样一样滴,得亏大小姐付了那么多钱!
等到他讲完,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付媛提议请这位大师吃饭,大师一脸谦逊:不行,我已经得了改得的酬金,不能再收更多,这是我的职业操守。
付媛见他坚持,也不好再强求。
乔崎和席川两人从西厢房出来时,正是在那风水先生走后不到十分钟。付媛叫住他们:“要不一起吃个饭?”
席川眼皮也不抬:“抱歉,我们还有事。”
……
从宅子回来后,乔崎心情一直很低落。许是触景生情,想到逝去的二叔,她连晚饭都没吃多少。
这一个月,席川把她养得好好的,每顿都是他亲自搭配。而多亏乔崎入住,他原本闲置的厨房也有了烟火气息,自己的手艺也练得好好的。
望着桌子上几乎没怎么动过的菜,他也丢了筷子。旺财蹲在饭桌子下,睁着大眼滴溜溜地望着他。那一瞬间,席川就想到付媛今天的话——或许道歉真的是一个办法。他实在是忍受不了她对他的冷处理,再多一天都会疯的。
他把剩下的菜分了一点给旺财,蹲在地上看着它吃完后,这才将它抱进自己卧室里。
……
入夜后,乔崎洗完澡,正要睡觉,门口却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响动。她对声音天生敏感,但这房子里又不会有老鼠之类的东西。穿好鞋子后,她走去开门。
亮堂堂的走廊里,旺财正蹲坐在门口,仰着头看她。乔崎将它抱起来,发现它腿上绑了一个纸条样的东西。
乔崎撇了撇唇,把纸条取下来,展开。狂傲的字迹,却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我错了,请原谅我。
☆、第44章 清明祭祖
就这么寥寥几个字,乔崎却看得出来他写了很长时间。
这个男人,真是幼稚又臭屁,知道当面尴尬而她又不一定会原谅他,竟然拿小狗来试水。她盯着旺财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几秒,又注意到地上那串很难发现的白色梅花脚印,思索后把它抱进了卧室里。
正在解剖室里的席川坐立不安,一会儿抽开冰柜看看尸体,一会儿走到标本前驻足凝视,一旁的小提琴都搁就位了却拉出“嗞啦嗞啦”的刺耳声音。最后,他紧皱眉头放下小提琴,赤着双脚走出了解剖室。
别墅又大又空,他循着走廊走到乔崎的卧室前,却发现旺财已经不见了,细看,里面也没有任何灯光发出来。
之前,为了追踪小短腿的足迹,席川特意在它的爪子上抹了一些面粉。这下来看,只有来的脚印,没有去的脚印……难道她也打算用旺财来传信?看来这真是个好想法,她一定原谅自己了。
这么一想,席川脸上立刻浮出一个自信的微笑,然后挺直腰杆回了房间,等待旺财来敲门。
哪知,这一等就等了五个小时。
凌晨四点左右,席川站在卧室的落地窗前,看着远处城市一直未熄灭的霓虹灯,终于打了个呵欠。
看来乔崎是不打算回复了。他捏捏鼻梁骨,踩着赤脚坐到大床上,随即面无表情地躺下。
他做了个梦。
梦里,乔崎坐在一大片花海中,穿着淡蓝色的蕾丝裙,朝他眼送秋波,那颗惹人怜的泪痣性感得让他血脉喷张。他心想啊,这女人果然生来就是勾人的,于是他走过去挨着她坐下。梦果然是梦,美好得让他不敢相信——她竟然主动开始吻自己。这下就一发不可收拾了,他膜拜性地从她小腿一直吻到小腹,正想做点实质性的事情,她却一下子就消失了。他抬头一看,发现她衣衫半撩地站在不远处,朝他招着手;于是他坚持不懈地走过去,可永远都不是个头。被她一直这么吊着,直到走到一个牢房处。他走进去,这次她不再勾他,而是直直朝他过来。
“从今以后,你要这里度过余生了。”她边说边拿出手铐,将他双手铐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