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他即将离开,乔崎一瞬间有留住他的冲动,可男人的背影实在是太决绝,她动了动手指,深吸口气,缓缓闭上眼。
躺在床上,她回想起两人这一路以来经历过大大小小的事件。他为她受过伤,她被他救过很多次。从一开始的戒备、生疏乃至冷漠,到现在的亲密无间,这其中,都是他花了心思在引导她进入他的世界。她一开始还很抗拒,考虑到两人方方面面的不合拍,甚至刻意疏远他。但率先挑明这层关系的人,却是她自己。
乔崎爱上这个男人了,死心塌地。
哎,她从来没想到会有这一天的到来。不过对于不再独行的未来,她好像有了更加期待的心情。
夜深下去,许是最近受伤的缘故,乔崎的身体抵抗力稍稍有些下降,她眼睛睁着睁着就睡着了。
……
隔壁的书房里,男人端坐在椅子上,浑身痉挛,间断性地发出痛苦的低吼。黑衬衣下的肌肉紧绷,牙齿紧咬,他难以自持地握紧拳头。地上躺着一把锃亮的匕首,只开了一盏台风的大房间显得尤为阴森。
最后,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只注射器,喘着粗气将针头扎进手臂里。
随着液体的推进,痉挛的肌肉逐渐松缓下来,最终,席川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小七……”
他跪在地毯上,体内的那股躁动已经彻底平复下去,内心却空虚得让他四肢难受。
她就在对面,躺在他为她准备的床上,安静地呼吸,做着奇奇怪怪的梦。他一开门就能触碰到她,他可以弯下腰将她从床上抱起来,穿过走廊,朝他的解剖室走去。
他可以用他最爱的那把“银月”……
不行!
席川躺在地毯上,怔怔地望着天花板上繁复的花纹:一个裸身的女人躺在实验台上……
这是他的小七,他一辈子的寄托……他不能伤害她。他承诺过,要一辈子保护她,宠着她。
席川努力去回想他和她在一起度过的美好日子,努力去想她那天捧着他脸说“你到底给我下了什么蛊”时的动心场景。
内心挣扎着、煎熬着,这个时候,对于席川来说,就只有一个发泄出口。他侧眼看了看躺在手边的匕首,用手指将其缓缓够过来。
切割、鲜血,这正是他所渴望的。
他要发泄……
门板却在这时突然传来了一阵规律的响动。席川猛然回神,迅速起身,将注射器和匕首藏到抽屉里去。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朝门口走去。
门开后,穿着睡衣的乔崎赤脚站在那里,举着手机,一脸的沉重:“岳老六有情况了。”
席川眉头紧锁。
**
乔崎缓步踏进书房,将手机递给后面的男人。
屏幕上是一张极为血腥的图片,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地方的中年男人,身上的警服早已破烂不堪,正趴在一个铁笼子里,口吐血沫。旁边瘫坐着完好无损却脸色苍白的乔崎,眼神空洞而冷漠。图片清晰得令人恐惧,就连警服上别着的徽章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还有一排小字:我等你伤口复原来抓我,半个月为限,否则,这张图片将出现在各大报纸头条上。
这张图片发出去,意味着什么,乔崎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收到这条彩信,是在凌晨十二点整。当时她正从那个血腥的梦中惊醒,脑海里充斥着老刘痛苦的哀嚎。
那些记忆如潮水般不断涌来,乔崎站在落地窗前,一忍再忍,最后转过身,透过不算亮的光线看向清俊的男人:“你能查出岳老六现在在哪里吗?”
席川“嗯”了一声。
她紧紧盯着他。
“现在查到了也没用,他狡猾无比,肯定会给自己留后路,再说,你现在的伤势还不算太乐观,不值得冒险。”席川平静地说。
“可是我一刻都等不下去了!”乔崎握紧双拳,双眼赤红,“那个禽兽……”
席川大步走过去,强制性地按住她不停抖动的肩膀,将她揽入怀中:“你平时的冷静呢?现在就行动不正是中了他的下怀?乖,先忍忍,那一天会来的。”
“即使知道这是一个圈套,我还是忍不住往里跳。”半响后,乔崎冷冷开口,“那条人渣!”
“嗯,尽情地骂。”他摸着她的头发,轻声安抚,不消多时,声音却骤然降低,“伤害你的人,我都会一个个铲除。”
绝不姑息。
最终,乔崎失控抱住他的腰,忍不住啜泣起来。
……
老旧的居民区在一片晨雾中缓缓醒来,老旧的解放碑样式自行车穿梭过小巷,留下一串清脆的铃声;洪亮规律的早餐叫卖声划过宁静,传到对面那个群戴着红领巾的小学生耳中,接着便是一阵铜铃般的笑声。
张琳拿出牛皮钱包,用两指夹了夹里面的一张红钞票,脸色一沉,犹豫片刻后,掏出手机给那个男人打过去。
“我这个月的钱输光了,打两千过来吧。”
那边的男人似乎有些惊讶:“你那女儿不是每个月都打了钱给你的?”
“一千块,够用吗?”她撇了撇嘴角,冷笑道,“我跟了你半辈子,不可能连这点钱都拿不出。你那煤矿开得好好的,我前天还看到你老婆在逛商店,肥水捞够了就忘了我?想得倒挺美。”
“你这婆娘……我给你的钱还不够?”他听到她的不屑,也开始怒气冲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