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你知道凶手何时将人头扔出去,将人头扔向哪里?不然,你怎么能及时拿到人头!”
他没问那个浑身湿透的清健青年,而是直勾勾盯着许青珂。
这个小子不简单的,他知道。
冯刀头这一问,全场的人如何不把目光落在许青珂身上。
有些人是觉得古怪的,这样年轻这样貌美甚于女郎,难道不成有过人的能耐?
不过她不怯场,一点都不怯。
是因为最大的徐世德已经成了一颗人头,而现在最大的知府大人也不是第一次见他。
她的脸上还有血。
他看着许青珂,微微皱眉,还有些若有所思。
但当许青珂朝他作揖的时候。
“许青珂,你说吧。”
许青珂放下手,背脊挺直,青色袖摆自然垂落,那样妥帖。
仿佛一点也不知道若是说不好,她就是最大的嫌疑人,甚至会取代江金云。
江金云一时百感交集,甚至有一种这位许老弟要代他去死的错觉。
“诸位,学生许青珂,跟江东家有些渊源,他忧心《浮生醉》会被幕后之人雇佣贼子夺走,因而委托我多留意几分。学生却觉得若是对方要取画,在现场反而是最不好动手的,也不好夺画,反而是江东家取画路上最合适,然而,江东家当时将画带到了。”
她顿了下,说:“这并不合理,学生当时就觉得幕后之人目的也许不是画,谨慎起见便是让身边江东家雇来的护卫多留意场中人。”
所有人都在意画的时候,她却已经开始留意场中人了?
这就是先走了一步?
谢临云抿抿唇,继续看着许青珂。
难道她看到凶手了?
众人表情一时各有不同。
“没人想到凶手竟布置了上方挂灯,当时雾来,想来除了有准备的凶手之外,是无人能分辨周遭的,学生也一样,甚至看到断头的时候也跟诸位差不离。只是幕后之人的目的是杀人,既然杀人,要么死士一般孤注一掷不在乎生死,要么就是要遮掩的,断头是决然不能留在手里,一如谢郎君说的,必然抛掷入水中,至于抛掷的方位……”
已经有人觉得许青珂这番话说下来全都是废话了,好几个人忍不住想要打断,但看知府大人还未开口,也就不好说什么,只是对许青珂的观看差了许多。
直到许青珂这么一停顿,他们内心讥诮:就晓得捡谢郎君的说,然后呢?
然后?
她说:“当时开四面窗子,无非左右差别而已,断头溅血最为厉害,且是放射性一圈洒落的,基本上血量应该差不多,但是哪边地面血滴最少,说明哪边当时人多,因血滴都落在人身上,但凶手肯定会选人少的一边,有利于避开人减少被发现的风险,也简短避开人来回距离的时间,所以他取了人头后便是冲血滴多的一边,将人头往窗外扔。”
血滴!对啊,血滴!众人齐齐看地面血滴,当时雾哪怕多,但血红跟白雾是分明的,低头一看就能看清,于是许青珂当时一眼就看清了。
“左边!是左边!”
众人齐刷刷看向左面两扇敞开的大窗户。
只要确定是左面,哪一扇是没区别的,人头落水后自有血浮上来,看血水跳下便可,只是左右来回差别大,若是去错了一面,便是拿不到人头了。
显然,许青珂判断是精准的!
她带着那个护卫直奔左面走廊,且见到左上窗户外面水波之上有血色,于是护卫跳下去会下潜拿到了刚刚沉下去一些的人头。
她的解释过关了,而且连同自己的身份跟江金云的关系乃至于今日到来的来意都坦坦荡荡告知。
嫌疑?起码现在没了。
而且还有功。
韩坤神色沉下去,还有些彷徨,倒是韩枫十分凝重。
这个许青珂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想出这等简单又直接的方法,何止是小聪明。
谢临云也皱着眉,他也只判断对方扔人头,这人已经可以找到人头了。
一步又一步,莫不是她还可以直接找到凶手?
若是如此,那也太可怕了。
应该不可能。
知府大人的面色稍缓一些,“许青珂,你做的极好,那你知不知道凶手是谁?”
竟真的问了!
有人豁然,但又不敢再编排许青珂,诸多贵人再次看着许青珂。
许青珂垂眼,“判断嫌疑人是否是凶手,只有大人有这样的权利,学生是一白身,不敢笃定,但有些想法却愿意说一说,毕竟杀人是重罪,若为朝廷分忧,也是蜀国子民的义务。”
这等说法还是很让知府大人跟其他官员妥帖的——他们一开始觉得不舒服就是因为许青珂名不见经传,若是这案子被她一手掌控,他们又如何自处!
还好这小子谦虚懂事,再看过人容颜,更是赏心悦目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