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爵是很不苟言笑的人,但在看到自己女儿安好的时候,眉宇间的疲惫跟严肃才淡去。
“归来了,甚好。”
秦笙:“见父亲身体康健,女儿也觉得甚好。”
秦爵莞尔,但很快淡了笑意,他看到了女儿身后不远不近站着的男人。
四目相对,有片刻静谧。
秦笙莫名有些紧张,耐不住些许就说:“父亲,这位彧掠大哥一路护送我,且从前屡屡救我于危难之中,对我十分照顾……”
她看到自己父亲目光尤自深沉,自然知道他跟珂珂有联系,秦家也有探子,那对彧掠的身份自然了解。
说白了,彧掠的身份终究……
于是她语调顿了下,轻咬了下唇,补充:“也是我十分要好的朋友。”
若说之前言辞恳切多繁复,意在加重对方的救命恩人身份,那么此时这欲语还休略轻声又遮掩的简单一句话便压过了之前所有繁复。
所有人都一愣,秦爵也若有所思瞧了瞧自己女儿。
别说他,就是府里的仆役也都知道自己女人虽待人宽和,可让她认同的朋友那是决然没有一个的。
除了一个许青珂。
现在……又多了一个人,一个男人。
尉迟有些难以置信,转头看着彧掠,彧掠却怔怔看着秦笙,欢喜的,内心欢喜得仿佛开出一朵花来。
他此时才懂师宁远为何赖着许青珂把自己低到尘埃里去。
因她肯看你一眼或者朝你笑一笑的时候,哪怕你怀里拥抱着一个天下,也都想舍了。
气氛奇妙起来,秦笙也不敢再言语,主要是她的父亲不会再让她多说什么。
而秦爵看了彧掠一眼,转身走进走廊,似要去后院,彧掠走上去跟上了。
这是男人间的默契。
秦笙愣了下,轻咬贝齿,但没跟上去,只是进了屋子,她知道戎武之家的规矩,也知道男人跟男人之间,有些事女人是不适合插手的。
得,有眼睛的都看懂了。
许多将军惋惜得看向尉迟,小子,没戏了啊。
尉迟是不甘心的,拳头握紧,在秦笙进屋后,他迈开步子,跟进屋?不,他去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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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师宁远跟赵娘子等人细心养着,许青珂的身体一日日康健起来,脸色也好看了,只是眼看这雪越下越大,莫说搜寻那弗阮的踪迹,就是离开都变得艰难。
不能再耽搁了。
“若是无事还好,就怕有事时被大雪封境,到时候就再难出去了。”鹰眼是负责勘测的,验看这雪连下五日,顿时耐不住性子了。
可他这话一说就被赵娘子咳嗽提醒了——管它外面天地色变如何,决不能让公子再撑着病体为之操劳。
可惜许青珂已经听见了,她沉吟了片刻,说:“明日动身离开吧。”
“可公子您的身子……”
“差不离了,只是虚弱了点,但行路没有问题。”
许青珂都这么说了,众人也不好忤逆,倒是张青问:“那人该如何处理啊?”
“假如他死了,也犯不着替他收尸,若是他还活着……”
许青珂停顿了下,淡淡道:“那就是以后的事情。”
这样的环境,过去对岸都十分艰难,更别说找到那个人。
何况那个人在她印象里就从未受过伤留过学,若是这样的雪崩倾轧都不死,恐怕也不是他们现在这堆人可以轻易对付的。
可一不可再。
不知为何,众人竟从这话里听出了几分冷酷跟宿命感。
师宁远看了看她,不再多言。
既准备离开,自要收拾东西,也要收尾,众人忙碌起来。
夜色降临,一道残影掠在雪地中,很快就如了寒江岸边的林子中,因雪崩袭过,这些林木已经被掩了大半,但也有两三人高的高度密密麻麻遮掩其中。
这残影便是入了林子,他停顿后,隐隐约约的,有一个黑影从树木后面走出来,跪在地上。
“主子,渊衡那厮果然开始心动了。”
月光若有纤光,照亮他的脸庞,白日的明朗风华此时都冷成了凉薄的冰霜。
“久病床前无孝子,何况不过是养出的狗。”
弗阮那人什么性格,师宁远大概是知道的,冷酷无情,而且从来不信也不在意他人忠诚与否,诚然这人有超凡的人格魅力让人臣服,但也因为过度的极端邪恶而影响手底下的人。
——那膨胀的权势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