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嘲讽?
景霄轻笑:“难道师宁远不是男人?”
他不过是就事论事,师宁远跟秦川或者跟他亦或者其他男人最大的区别就在于……
她心悦之而已。
“他自然是男人,可他信我。”
信她?景霄一时无言,忽想起以前很多事情,那两个女子……其实他从骨子里也只把她们看成了女人。
但许青珂不一样。
“对不起”景霄低头道歉,许青珂惊讶,但偏头看了他一眼,他又明白了——她本就不在意这个。
也只是就事论事。
“所以你会用战争的方式解决?可若是不敌,你也舍不得用这满城的百姓去螳臂当车。”
“所以你必有后手。”
景霄想知道,因他现在是北地参战的人,“我需要衡量下自己需要用多少力气去参战,说白了,我已经不是蜀国人了。”
他言辞凉薄,许青珂没回头看他,只站在栏杆前。
“我不会打战,只会政治,而政治说白了便是谈判,而谈判的力量来自于彼此损益的权衡。”
“假如让秦川跟他的渊国朝堂意识到他们原来的征伐过程会导致损失大于利益,那么这一战蜀跟晋就并非完全弱势。”
景霄沉吟思索,眸光暗闪:“你的底牌是否起效,前提就是要尽可能折损渊的力量,让他们知道自己要付出巨大代价,这种代价会让他们无比肉疼,甚至无法承受。”
“但最终他们还是会继续征伐,哪怕浮尸横野白骨累积如山,因帝国一统本就生命造就。”
许青珂垂眸,指尖摩挲佛珠,眼帘清冷:“在他们想要放弃又最终决定继续征伐之前,才是我的底牌最有效的时候。”
“但在它的基础之上,会死很多人。”
“他们的人,我们的人。”
“或许也包括你。”
许青珂转身,衣摆摇曳,“景霄。”
她的眉眼那样冷静,又深远如深山峻岭。
“你是希望我留下血战到底,还是离开?”
“我拜托你的,你已经做到了,余下的是你的自由,我不会为此负责……但你若是死了,我会内疚。”
就是这样一个女人。
她管自己走了。
景霄忽笑,起身,在她身后喊:“我来之前已经跟萱儿说过了……但有句话我没说。”
“许青珂,我若是死了,你要照顾她一辈子。”
他这话喊完的时候,远方似有大队马蹄声。
尘烟滚滚。
开始进攻了!
前方打战,师宁远带着自己的人,彧掠带人辅助去偷袭对方粮仓,但与早有准备的黑甲军以各自一万人的规模厮杀于北地城十里地外的白木林。
另有五万黑甲军以火车强攻于正门,景霄领兵出城应战,原狼张青带着许青珂的人,以左右翼伏兵配合。
也是这一战,秦兮见到了穿着戎甲的张青。
城门开后,北地军队就出来了,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骑在马上的秦兮看见了他,捏紧了下缰绳,她举起手,闭眼,脑海中闪现在堰都之外分别时,她那时说再见时就是敌人了。
现在就是再见时。
刷!手终究挥下。
“攻!”
马蹄撒开,骑兵疾奔而出,而后方箭队齐刷刷射出箭矢……箭矢如雨,不断有人从马上被折杀,也不断有人被对方长矛挑刺穿透脑袋,还有人被斩断腰肢,还有人……
呼喝厮杀声衍缠于沙场,战鼓雷声动荡于苍茫。
城主府作为机要之地,许青珂一边处理来自邯炀跟蜀国各地调动来的物资补给事务,也在处理各地军政消息,部队都在往西川跟北地转移,但最值得期待的是邯炀。
“谢大人的消息来了,五万边防军已经秘密机调过来,应该五日后就能到。”赵娘子跟秦笙帮忙处理这些密信事务。
这算是好消息?
但许青珂看着刚刚管家递送来的战报,秦兮领兵的策略,跟他哥哥相似,但少了霸道,多了试探。
顿了下,许青珂忽然说:“仿佛在拖延时间。”
拖延时间?在场负责处理这些事务的文官跟赵娘子秦笙都是一愣。
秦笙捏紧了手里的卷宗,“等渊的大部队来?那何必出手攻城,倒不如等大部队到了一起……除非是她想缠住北地的军队。”
许青珂抽出卷折,提笔,“不是想缠住北地,而是想让邯炀那边知道北地这边缺不了人,必须调兵过来,但这样一来,邯炀就缺了人,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