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染衣……她大概不会这样。
可若是染衣,她不管怎么对他失望,却也不会放弃他的吧。
弗阮怔怔的,最终说:“三日后……今日你的对话你会全部忘记,你对我的报复,日后我也才能领会。”
言外之意是——他不会放弃。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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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在冰峰之顶,她从未出过这个木屋,屋内也从未冰冷过,仿佛她只是在避寒。
吃喝皆是正常,只是弗阮在这偌大的木屋之后的药房时刻忙碌,她也不去管他。
到了如今,她是半点法子都没有了。
唯一的能做的就是在他去药房的时候写笔记吧。
假如她真的忘了……若是能想起来就好了。
她一字一句写下她过去那些年的事情,关于很多人的。
她不希望自己把这些人全都忘了。
就算是父母去世的事情,她也写了,还有秦笙等人……
一个一个,她尽力去回忆,尽力去记录,有时候真想不起来了,她就会愣很久,进而感觉到怅然。
但幸好跟师宁远的事情,她大多数都还记得。
他的坏,他的不要脸,他的深情,他的不舍,他……
她掐着时间写,却发现时间终究还是不够的,三日到了。
她阖上笔记,将它放入书架中。
写好了,也不知未来能不能在见到……她的一生之中,幸运那般少,遇见秦笙这些人、遇见他已经用尽了所有的运气。
大概是见不到了。
她垂眸自嘲一笑,拂袖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风雪交加,此时看着才知道外面还有一个偌大的冰湖,风雪落在冰湖上,一点一滴累积。
后面有脚步声。
来了。
许青珂伸手,摸了下光裸的手腕,那日,她给了他一串佛珠。
那时或许就想到可能会永不相见了吧。
也有可能是含着半点侥幸心理。
她太不舍了。
弗阮将冰凉如玉的玉瓶放在桌子上的时候,她转身看着他。
在她的清澈微凉目光下,他竟有几分难以承受。
“你真让我心虚。”他说,“这世上,也只有染衣让我这般心虚……你怎么可能不是她呢。”
是啊,怎么可能呢。
许青珂轻笑了下,伸出手,纤细的手指捏住了这个玉瓶。
她的手指太纤细娇嫩了,仿佛比玉还要脆弱。
“弗阮……”
弗阮看着她。
“我忘了后,就算是白家跟你的恩怨两消了吧,也算我跟你的纠缠也两消……你不要再去伤我身边那些人,就当我是给我一点解脱。”
弗阮沉默片刻,声音有些沙哑:“好。”
末了,他不知是何心态,又问她:“还有什么其他要说的吗?”
对她自己,对她的孩子,还是对她总温柔以待的那些人,还是她致力于去维护的北地和平……
细想起来,她竟是这样一个人。
忘了他的染衣……竟有了这么多的牵挂。
“没有了。”
她竟说没有了,然后打开了瓶塞,直接干脆得饮了它。
仰了脖颈的时,他看到她的脸颊有泪落下来。
晶莹剔透,仿佛了断此生。
从现在开始,许青珂会消失,染衣会归来。
他得偿所愿,几百年如魔的空洞会得以补全。
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