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窗口逃出去,最后听见被我抓住那人说:年轻人,好剑法。
春日的傍晚,翼城人满为患,人们似乎都把散步当成了一种业余爱好。我在人群中穿梭,渐渐找到了一种叫安全感的东西,以前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人类总爱和别人挤在一起,加入各种各样的团体,其实倘若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孤僻生硬独自为营,那矛盾会少很多。现在才知道,如果你一个人独自为营,别人有一帮人,他们就可以欺负你。害怕的不是孤独,而是被欺负。
回去的时候,遇见三师兄。他问我小师弟这么晚你去那里了?
我说:出去玩了会。三师兄这么晚了则怎么也不再屋里呆着。
三师兄说:屋里闷得慌。
他是我们五人中最年长的一个,老发稀疏,再过两年估计能掉成和尚。他说:最近翼城剑术大赛,人多眼杂,我听说你在外面有仇家,我在外面闲逛没事,你得多当心。
我有些感动,和他说话不超过十句,竟然就关心起我的生命来,可见加入各种帮会的好处。呵呵,三师兄放心吧。没人能伤得了我。
我们结伴回去,路上乌鸦乱鸣,兆头不是很好。三师兄说:空云门和仓雪派这次都派人来了。但是他们只让一个人去比赛,看样子他们是打算来当这次的小将军。你是不是和他们有过节?
我点点头说:我和仓雪派有些过节。
他说:啊。那个比赛的人是仓雪派掌门的二徒弟雪舞崖,他还自创了一套剑法,你认识他吗?
我摇摇头。
十岁以前,我一直在仓雪派的葱岭跟随尘雾学习仓字诀,那时候雪舞崖也和我一起学习,有一次我和他在悬崖练武,练到后来我调皮地戏弄了他一下,那之前我们几乎没有游戏过,他猝不及防被我一惊退后两步摔倒了悬崖底下。
我和尘雾在崖底找了他一天一夜,终于找到,但医仙说他内伤半年可愈,但是肌肤被崖壁刮伤了,伤好后只怕不能练到上乘剑法。他说不行他一定要练习上乘剑法。
医仙说,那就不要肌肤。
他同意,最后把肉体全部剔除,剩一个骨架,医仙在他脚趾骨上放了一粒种子,种子发芽,围着骨头长了一圈海绵一样的身体,他就靠那个植物般的身体顶着一个头。不用吃喝,不用呼吸。
据说这样长久以后,他的剑法可以达到出神入化的地步,而且剑意盛于常人,可以自创剑法,是以他十四岁便创造出了一套雪舞剑法。
刚才如果是他要杀我,我不打算还手,毕竟我杀过他一次。
后来我去了空云门,跟随末善学习裂天剑法。末善是一个很好的人他说:自我以前三百年到我,都没人能把裂天练到隐天杀的境地。不过我感觉你能。我很高兴,从此便跟随他学习裂天,我问:我多久能练到隐天杀呢?他说:哈哈,有可能明天,有可能一辈子,隐天杀是高深的武功你若能悟,便可得。
想到这些我感到寒气逼人,这季节即使是晚上热气依然不散,那寒意来自心底,在我把记忆放进忆镜里以后到我被血漠救起一共将近半年的时间,这半年间发生了什么。我一定是干了什么事导致仓雪派对我的追杀变成了真事。
此刻,他们真的要杀我。
三师兄突然一把拉过我。我茫然地看着他问怎么了。他没好气地说:你在想什么呢,这里有棵树没看见啊。
我抬起头才注意到,路上凭空多了一棵树,三师兄要是不拉我,我说不定会撞死在这里,以后就会有一个买棺材的老头一直在这里等着。
有些事物,他存在,我们却看不见。
已经快到家了。从房屋头往右数第七间是我的房子,这应该也是安全感,我自己都不大容易找到房间,我的仇家肯定更难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