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出租离纸上的地址很近时,在出租车旁擦身驶过一辆黑色的座驾,飞快地驶过,不留痕迹。
这一带的花园别墅是不允许进车的,他下车徒步走进这片宽广的区域,别墅风格大气典雅,栽种着各种的花花草草,生机盎然,环境格外清幽。
他按着纸上的地址一栋栋照着门牌号码寻找着,终于他找到了纸上的那栋花园别墅。
别墅里很静很静,听不见一丁点的声音。
君喻站在镂花铁门外,抬头望着别墅的窗户和紧闭的窗帘,望了许久,感觉不到心房里的心了,伸手按下了门铃。
过了一会儿,里面的佣人出来了,警惕地看着他。
“请问,有事吗?”隔着铁门,开口问道。
“我来找一个人,她在这里。”他沉了沉声,开口说道,眼神格外锐利了。
佣人立刻拒绝了,“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请赶快离开。”语气很决绝。
楼上昏睡中的何姿,不知怎的,就醒了,不知是做梦还是事实,立刻掀开被子起身下床,“我听见他声音了,他来了,真的来了。”很高兴的样子,她好像听到了他的声音,来不及穿鞋子,就跑了出去。
皮肤很白,长时间没有晒到太阳了,一头长发在阳光下散发着金黄色,扬起飘逸飞扬的弧度,赤脚在地毯上跑过,一路上没碰见什么佣人,赤脚踩在了地上,地上被太阳久时间照晒着,很是发烫了。
白色的衣裙,太过刺眼了。
她跑到了铁门那里,可是又立刻止住了脚步,好像恍然又想到了什么,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和自己的头发,她不漂亮了,一点不漂亮了,这副样子哪里有脸去见他呢?没脸了,她有病,有了很重的病。
君喻站在铁门外,还没有走,语气冷冽,但话语依旧客气有礼,站得挺直。
他来了,真的来了。
她就躲在很近的绿色灌木丛中,偷偷地透过叶子看见了他的脸,这一看,止不住地就满手沾满了眼泪,无声地哽咽哭了,蹲在了地上。
若是她还是以前的她,还怕什么啊?
现在的她,什么都怕了,什么都没了,会给他丢人的,丢不起这个人啊!
若是他看见了现在这样的她,该怎么想呢?不好的。
佣人无情地拒绝君喻,随即转身离开,在经过灌木丛时发现了异样,一眼便看见了蹲在灌木丛后的何姿,惊讶道:“小姐,你怎么在这里呢?快跟我回卧室休息吧,先生回来知道了会担心的。”
闻声,君喻的视线紧锁着那片葱绿的灌木丛后,一动不动,眼神深邃幽暗,紧蹙着眉头。
第一百一十一章 等她 一辈子都不要紧
这年美国纽约的盛夏很热,暑气很盛,泥土大地上都是热得发烫的,阳光白晃晃地炙烤着整片大地,静地仿佛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花园别墅里的两侧栽种了许多茶花树木,奇花异草,香气芬芳,一草一木都被修剪呵护得极好,看得出每日都有人在静心打理着的。
那片灌木丛长得很茂盛,一眼望去一片葱绿,后面隐约可见有些黑色阴影。
佣人就站在灌木丛旁,弯腰蹙眉担忧地说着,凝视着灌木丛后。
君喻修长的身影就站在镂花的大铁门外,视线是一秒也不敢离开那片灌木丛的,屏气凝神,脊背挺直,手掌握得很紧很紧,眸子乌黑。
何姿就蹲在灌木丛后,是那样无助地把头埋在膝盖里,悄无声息了,发黄的发丝肆意散落在肩上,衬得她的骨节手指太过苍白瘦削了,抓着自己的手臂抓得有多紧,依稀可以看得见道道红痕了。
耳畔死寂,就好像全世界都已经不复存在似的,再也听不见什么了。
“小姐,外面热快点进去吧,先生回来若是被知道了,定会责骂我们的。”佣人为难地劝说道,想要去搀扶起她的身子。
看见她出现在这里,佣人除了担忧之外,还有诧异。
原本好好在卧室里睡觉的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了大门口了呢?
佣人小心翼翼地搀扶起了她的身子,发现她身上在发冷,骨子里还在隐隐发着颤,全身无力。
何姿的眼睛触景是一片模糊,指尖死死攥着衣角从未松开过,忽的,从嗓子里生硬地挤出那么一句话,“快走,别让他看见我。”
这句几乎是在乞求着的,很急切的样子。
佣人虽然不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照着她的吩咐行事,准备转身从另外一条路走开,可是还没等走开一步,就被一道清冷的嗓音生生喝住了脚步。
“何姿。”空气中响起了他传来的声音,不轻不响,却格外震撼人心。
何姿的脚步顿时呆滞在了原地,再也走不动一步了,一颗心刹那间被那声音震击得溃不成军,梦中曾听过千万遍,醒来却什么也没有的呼唤声,此时真真实实地穿透空气涌进了她的耳膜里。
这是真的吗?
她的手缓缓地捂上自己的耳朵,摇着头,心里只是想着,君喻千万别再叫她了。
“走,快走啊。”她催促着身旁的佣人,的语气比方才急得太多了,夹杂着断续低沉的哽咽声,倒像是在嘶鸣了。
她这样苍白的病态怎么能入他的眼呢?不能让他看见的,让他记得以前的何姿就好了。
“何姿,你转身回头看看我。”他开口说道,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但是平静之下呢?还是能一如既往的平静吗?
他天生就是伪装情绪的高手,从没在脸上显现出过任何坏情绪,气质永远都是清淡平和的,无论发生什么都能天衣无缝地埋藏在心底,让旁人猜不出半分来。
转身回头看看他吗?她回头去看过的,日日在梦里都在看,可是每次回头去看的时候,身后什么也没有了,只剩下白蒙蒙的一团氤氲白雾了,她跑遍了所有地方都寻不到他的半点踪影。
“小姿,你看看我,好不好?”他居然在问她好不好,是如何地低声下气,放低了姿态。
何姿是如何想的呢?只是想着这眼眶里的泪怎么就越来越多了呢?用手背去擦,就是擦不完,手背上的一滴泪顺着指尖砸落在了滚烫的地面上,瞬间就蒸发掉了,不见丁点痕迹。
她是多么轻颤不安地迈出了一小步,赤着的脚底下一点不觉得疼,彻底地站在了阳光下。
她是有多久没有这样整个身子浸没在阳光下了?
五年,他终于又见到了她,只是千想万想都想不到是以这样的方式见到她的,只是隔着高大的坚固铁门,却遥远得抓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