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姿混入人群中,埋没在了浩瀚灯火中,太多数不清的颜色在她眼里错杂了,周身路过的人各形各色,都在走向自己要走的目的地,只有她在迷茫。
一个奔跑着手举风车的小孩不小心撞到了她,笑嘻嘻的,头也不回地跑走了,去跑向找自己的妈妈。
她一个趔趄,怔怔地看着那个举着随风旋转的风车的小男孩,兴冲冲地扑进妈妈的怀抱中。
那位母亲笑得温暖亲切,双手拥抱着孩子。
暖暖细语呢喃,牵着孩子的手,转身走了。
她看着他们,到最后却再也看不见了。
周遭的人流中,只有她站在原地呆滞不前,其他人都在走动着,离得越来越远,身边变幻的边孔,都是陌生的。
何姿转身,在人流的罅隙中走着。
这条街上开了大小不同的中西餐厅,美容理发店,购物超市,服饰鞋店······,还有一家糕饼店。
店里出来了一对男女情侣,边笑边说着,手里提着精美的糕点盒子,店里生意很好。
宽大的玻璃橱窗上贴着一对穿着古代喜服的男女卡通人物,相互拥抱着,百年好合。
她的脑海里不觉闪现过一些断续的片段,用手捂着头,画面错综乱杂,太熟悉了。
站在橱窗前,看着海报,久久不动,仰头望着,指尖紧拽着衣角,快要将衣角撕裂一般。
发丝凌乱,遮盖住了大半边的脸,在夜色中显得愈发苍白了。
君喻在马路上漫无目际地找寻着她,心里是着急的,恨不得在下一秒能立刻见到她。
心里期盼她定要无事,只要无事就什么都好了。
没有人知道这样一个身影颀长,容貌出色的男子,为何在夜色中这般匆忙?
他在找寻中,抬眸无意中看见了马路对面的那家糕饼店里人群围簇,像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心一惊,不敢多想,不顾马路上还是红灯,不是绿灯,一辆辆车开得很快,只身穿行过马路。
快步走上台阶,进了店门,推开了在外围观的人。
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跪坐着一个女子,怀里死死地抱住一盒喜饼,就是不松开,发丝散乱遮住了大半的脸,像是被人用力扯拽过。
身旁站着一个身子肥胖的夫人,凶神恶煞,嘴里正在粗鲁的骂骂咧咧。
说是这个女子抢了她买的糕饼。
妇人还在抢着她手里的糕饼,手上脚上都有了粗暴的动作,可是女子死死还是不松手,不怕疼,嘴里还在不停念叨乞求着,“你别抢走,他喜欢吃,他很喜欢吃的。”
“疯子!神经病!到底是哪家精神病医院跑出来的?”
怀里的喜饼因为妇人的大力抢夺,变形捏碎了,可是她还是当做宝捧在怀里。
“住手!”一声严厉喝止赫然响起,可见里面藏着多大的滔天怒气,一旦蔓延,后果不是她能承受的。
妇人蓦然被吓住了,吓得不轻,呆了动作。
围观人群都在看好戏,等着下文的发展,这场闹剧该如何结尾,就是没人出来主动帮助。
君喻万分心疼地抱着地上的何姿,将她揽入怀中。
何姿看见了他,不知怎的,就笑了。
“你是什么人!她是个神经病,抢了我的东西,赶紧趁早送她进精神病院!”妇人言语不逊,还在指指点点。
君喻捂住了她的一双耳朵,眼神骇人,眉间阴寒,嘴角的话犹如雪亮刀刃,“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我这样说话!她很好,我会让你终身都在精神病院,信吗?”
妇人全身哆嗦了一下,隐隐不安。
他不再多说,脏了他的嘴,冷眼朝这家饼店的负责人看去,眼神逼仄,将人逼到无处可藏。
他从兜里拿出手机,对着手机那边的人说道:“过来处理一下。”
“嗯,对。”
“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
如此不明地说完,挂下了手机,抱起何姿转身走出店门,尖锐地丢在一句话,让人恍若置身于寒冬腊月,“你们会为此付出巨大代价的。”
君喻说出的话,从不夸大,也不说小,一锤定音。
在繁急的人流中,她只记得,头顶上的霓虹一直在不断变换着,看不分明,她在他的怀里被他抱着,到底走了多久,到了哪里,全都不知道。
一切,恍恍惚惚,不清不楚,她就像身处睡梦中一般。
君喻抱着她,就像抱着一个轻轻的易碎的瓷娃娃,抱她上了车。
在迷蒙的光影中,她看着他的脸,小心翼翼地将护在怀里的糕饼拿了出来,双手捧到他面前。
如墨的眼睛紧紧注视着他,“君喻,你吃。”将发皱的糕饼盒子捧到他面前,“你吃。”
君喻见不得她这样,忍了所有,只在嘴角生出了笑,双手接过了喜饼。
两块喜饼早已变形碎裂了,看不出原来的样子,碎得不成样子,碎成了小块碎屑。
他笑着看着她说:“好,我吃。”
打开发皱的盒子,拿起一小块糕饼,吃了一口,是香甜的玫瑰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