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一路进了山里,七绕八绕,停在一处独栋的度假屋前,这一处若不是有荆六带着进来,就算他们在山里转一个月也找不到这里。
独栋的度假屋,是当地的建筑风格,三间平房连在一起,笔直的烟囱,灰白的墙壁,看起来年代久远,隐在青山绿水间,遗世独立。
“你们不要发出声音,厉少不喜欢见光,也不喜欢说话。”荆六下车,将补给的东西搬下车,交代着,然后带着两人进了屋。
屋内光线极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唯有门口的天光隐隐的照射而入,清欢走到窗户边,想拉开窗帘,屋内传来男人冰冷暴躁的声音:“别拉窗帘。”
清欢身子一顿,指尖还攥着布料窗帘,眼睛适应了屋内的昏暗光线,只见偌大的房间内,似乎陈设极少,空荡荡的,男人坐在屋子的最深处,面容暴怒,脸色冷峻。
第907章 滚出去
清欢眼前双眼没有焦距,面容消瘦冷酷的男人,指尖轻颤,双眼瞬间就红了,一个月没见,他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老六,你带人来了?”男人听到屋子里的呼吸声,冷沉地怒道。
“是护工。”荆六灵机一动,低低地说道,“您知道,我不会做饭的。”
“不需要,要是再带人,你也给我滚。”男人挥手打掉身边的茶杯,发出清脆的破碎声,随即发怒道,“滚出去。”
荆六朝着他们摇了摇头。
清欢看着他脚边碎裂的陶瓷碎片,几乎不假思索地找到屋内的扫帚,走过去将碎片扫起来。
男人敏锐地感受到身边多了不一样的气息,英俊冷酷的面容生出一丝的狠厉,伸手一把将她推开。
男人的力气极大,清欢猝不及防被他一推,直接摔倒在地,看的白桥跟荆六,险些惊呼出声。
清欢摔倒在地,年代久远的房子,地上都是大块的石头打磨铺成的,手掌跟手肘着地,瞬间就被磕地生疼,感觉蹭破了皮。
她一言不发地起身,将陶瓷的碎片扫掉,一拐一拐地出了屋子。
“您没事吧?”白桥跟荆六出来,压低声音问道。
清欢摇了摇头,示意他们走到屋子前面的溪流边,离屋子远点。视觉失明的人,听觉和嗅觉会越发的敏锐些。
刚才靠近的那一刹那,她抬眼看了一眼厉沉暮,以往矜贵优雅的男人,面容满是暴躁盛怒,眉心紧皱,似乎是时时刻刻都在承受着痛楚。
男人的下巴尖的吓人,眼窝深陷,那屋子是石头堆砌出来的,专门用来避暑的,眼下虽然是七月,但是山里的温度本来就低,屋内的寒气很重,根本就不能长久居住,尤其他还生病了。
“白桥,你今天就回英国去,等老四跟谢惊蛰那边的专家到了,准备好医院跟手术的一应事务。到时候派专机过来接人。”清欢只沉吟了一下,便瞬间有了决定,冷静地交代着白桥。
“我走了,您怎么办?厉少要是不愿意动手术怎么办?”白桥焦急地说道。
脑部手术乃是所有手术中最凶险的一种,若是病人自己没有求生的意志,那手术失败的风险必然更大。
“我留下来做护工,慢慢做他的思想工作,老六,你只说我是法国人就好,我的法语发音他没听过,认不出来。”清欢低低地交代着荆六。
“这样最好,若是厉少知道您看到了他这样的一面,没准就。”荆六松了一口气,没准情况会更糟糕,谁也不希望自己最糟糕最无助的一面被自己所爱的人看见,尤其男人还有着超强的自尊心。
清欢点头,让荆六送白桥出去,顺便列了一个清单给荆六,荆六一个粗犷的男人,根本就不懂怎么照顾人。
两人现在是完全以清欢马首是瞻,清欢说什么,便做什么,很快就行动了起来。
清欢等他们两开车走了,这才回到屋内,看了另外两间屋子。
这度假屋当初建造的时候,一间主屋,余下的是厨房浴室和储物室,荆六住在储物室里,因厉沉暮的眼睛看不见,主屋的很多东西便堆到了储物室里,根本就没有多余的空间住人。
第908章 到底是需要一个女人
清欢也不在意,主屋极大,她原本就打算在放个榻榻米,就近照顾他。
好在厨房的东西一应俱全,清欢将荆六买的新鲜蔬菜都放到冰箱,然后开火煮饭,做的是什锦炒饭,然后去储物室找了一盏充电的照明灯,放进主屋,屋内的视线这才清晰了些。
偌大的主屋只有一张大床,一张沙发跟桌子,其余的什么东西都没有。男人坐在沙发上,即使是双目失明,背影也挺的笔直,唯独面容阴鸷冷沉,令人望而生畏。
清欢看的有些心酸,见惯了这男人高高在上的样子,心里却一点也不想他待在这样阴冷潮湿的屋子里,不想见他这样孤僻冷漠的模样。
这不是属于厉沉暮的人生。他生来就应该万众瞩目,即使是冷酷的,轻慢的,也该过最品质的生活。
“先生,你的午餐。”她用法语开口,将才做好的午餐放到他面前唯一的桌子上,在他发怒摔碗之前,飞快地说道,“厨房还有十多份,先生可以摔一下午。”
言下之意,她可以跟他耗一下午。厉沉暮脾气这样暴躁,不愿意见人,必然是喜欢一个安静独处的,只要他摔了,这一下午的清净就没了。
男人闻言果然动怒,想摔了午饭,摸来摸去,在桌子上没摸到,顿时要掀桌子。
清欢将桌子一按,男人想掀翻桌子,必然要站起来用力,她就要他活动活动,看起来鲜活一些,而不是冰冷的雕塑。
“滚。”厉沉暮喉咙里发出低哑的声音,却没有掀桌子。
清欢将矿泉水放到桌子上,可以压低声音,让自己的法语口音带着几分的沙哑,说道:“水在桌子上,我去厨房打扫卫生。”
男人没说话。
清欢出了主屋,悄悄地松了一口气,然后拍了拍脸,让自己振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