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宇拿起奏章,看了看,又放下,长叹了一口气。
他侧头问执笔太监魏沿:“你观武定侯如何?”
魏沿低下头答道:“皇上称武定侯有勇有谋,小人也是这么认为。”
“但今日他倒是打了常洛。”自己儿子被打,就算儿子本身不对,李世宇心里也不舒服。
魏沿微微迟疑,才道:“为人还是鲁莽了一些,未免有点儿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李世宇听着,微微眯眼,淡淡道:“这次就算了,毕竟常洛不对。”
魏沿心里一动,武定侯都打三皇子了,他又推波助澜,皇上竟然无动于衷,还说算了?看来武定侯还真是不容小觑。
不过现朝中,文官良才居多,武官却日渐凋零,有才能的大将确实是少,难怪皇上看重。
李世宇拿起笔批了几行字,吩咐魏沿:“到时武定侯大喜之日,替朕选几样贺礼送过去。”
魏沿一惊,口里连忙应是。
他想到李常洛,不免都同情起他了。
眼见天气渐冷,府里的冬衣已经做好,丹秋拿来给陈宁玉瞧,笑道:“给姑娘多做了好几件呢,想是太夫人的心意。”
若是往常,不过每人四件,这次陈宁玉却得了八件,其中有两件,一件是镶了狐皮的,一件又是貂皮,十分漂亮。
陈宁玉穿上一试,雍容华贵。
她去感谢太夫人。
太夫人笑道:“傻孩子,哪个出嫁,都是一样的。”
陈宁玉挽住她胳膊:“真舍不得祖母!”
太夫人揉揉她脑袋:“不是小姑娘了,你啊,以后嫁去杨家,别再像家里头一样,杨太夫人人虽和善,你做人媳妇的,该守规矩的还是得要守。”
“我知道,岂能丢了祖母的脸呢?”陈宁玉在心里哀叹,她的享福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太夫人把单子拿来:“你大伯母还在洛宁县,这些都是我选的,你看看,喜不喜欢?还有什么要的,都跟祖母说,这陪房也都一并选了。”
人选问题,她一向相信太夫人,可这些嫁妆,陈宁玉一看,眼睛都瞪大了。
真是好些贵重的东西,紫檀木桌椅十二件,八扇大雕花玉屏风,红木箱柜八样,衣料三十二匹等等,她连忙把单子还给太夫人:“这使不得。”
简直比陈宁蓉的嫁妆还要好呢。
看她慌张,太夫人道:“你是嫁去武定侯府,不比寻常人家。”
“祖母,我是觉得不太妥当,到底大伯是侯爷,再说,这要是被大伯母看到,虽则不说,心里未必舒服,祖母,您还是收回一些罢。”陈宁玉真心劝道,“我原本自己也有嫁妆,到时候,表姨那边,应也是会给的,两辈子都花不光的,何必要惹得别人不高兴?”
太夫人叹口气:“其实也不算什么,只你既然坚持,祖母也不勉强。”
陈宁玉笑道:“您疼我,我都记在心里呢。”
凭心而论,张氏作为长媳,管家的能力还是不错的,她以后嫁出去了,太夫人多数还要靠着她,没必要为自己,让张氏心里多了根刺。
太夫人也清楚,故而更觉陈宁玉懂事。
祖孙俩正说着,陈宁柔来了,给太夫人送了一盒子橘饼。
“庄里正好送了一些,我见这橘子不错,就叫厨房做了这个。”陈宁柔拿筷子夹了一个给太夫人,“这东西提胃口呢,又好吃。”
太夫人笑着吃了一个:“不错,不错,你有心了。”
陈宁柔看向陈宁玉:“四姐也拿一些回去罢。”
当着太夫人的面,陈宁玉自是没有回绝,叫谷秋取了一点。
二人从慈心苑出来。
陈宁柔看看陈宁玉:“四姐瞧着像是比往常起色好一些了,到底要嫁人了呢。”
这话倒也不是胡说。
虽说陈宁玉对嫁人这事儿不怎么在意,可三皇子实在搞得她心烦,如今与杨延陵的婚事已定,她确实不为这事儿担心了。
只因她知道,杨延陵不同于别人。
三皇子定是没有办法再来搅局的。
陈宁玉笑笑,没有接话。
陈宁柔想起一事,同她轻笑道:“告诉你好玩的,吕表姐她们不是搬出去了么,礼儿告诉我,吕表姐最近时常去书院送饭的,勾搭上一个公子了,还上过吕家呢。”
陈宁玉皱了皱眉。
看来吕芸是铁了心要自个儿为自己寻个相公了。
“那公子是江家的,也是个举人,不过差点也是落榜的,排在最后面,能有什么出息?”陈宁柔撇嘴,“我看吕表姐这眼光也不怎的。”
陈宁玉道:“总是她自己愿意的,咱们说了作甚。”
陈宁柔看她与自己说话,总是很冷淡,忍不住伸手拉住她道:“四姐姐,我也不知你为何怨我,如今三姐去了宫里,大姐又在别处,不过只剩咱们三个姐妹。”
陈宁玉看她如此,微微一笑:“怎么突然说这个,我与你从来便没有变过啊,你多想了。”
陈宁柔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