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1 / 2)

而屋子里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之外,还有一个挂在墙上的凸出的方形盒子一样的东西,被黑布遮着,看不清楚是什么?除了这些以外,整个屋子就空无一物了。

蜡烛就放在桌子上,而在那张老旧桌子的背后,就坐着一个人,全身披着厚厚的毯子,在这样的屋子里都戴着帽子,压低着帽檐儿,沉默的坐在那里,莫非那就是刘卫军?

“你们聊吧,我出去了。”刘老爷子在点亮蜡烛以后,关切的看了一眼刘卫军,然后就出去了。

一时间,房间里就只剩下我和刘卫军,彼此的陌生,让我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满肚子的话堆积在喉咙里,却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坐吧。”相比于我,刘卫军自然的多,在刘老爷子出去以后,原本侧坐着的他转过了身子,对我这样说了一句。

声音一如既往的难听,可我这次却更不知道说什么了?之前只是我想形容他的声音,却没想到他真的是用那种发声器抵住喉咙在说话……

我依言坐在了刘卫军的对面,他也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

这时,我才看清刘卫军的长相并不老,就跟平常的四十多岁五十岁左右的人是一般的模样,只是他带着发声器,还戴着墨镜显得分外的怪异。

“让你见笑了,你相不相信,我身上至少有十几种病,而且全部都是重病……你相信吗?活着太痛苦了,可是我却不得不活下去,如果我不活着,外面的那些人坚持就没有了意义,人生也没有了希望,甚至会死……我背负了那么多人的性命,所以这么难过,也必须坚强的活着。”我没有开口,刘卫军却说了那么大一段话,只是他说话说的很慢,这么一段话,他一字一句的说,说了整整一分钟。

他的声音让人听了是那么的不舒服,可是话里的内容却不能让人忽视,我想起了昨夜那些人,再看看他,我很难对他不产生一种敬佩的情绪,沉默了一会儿,我说道:“你活得很精彩,真的,你父亲说过的正道,在你身上真正得到了传承。”

“呵呵,谢谢……我不是道家人,很多事情不完全是因为我的父亲,只是要感谢他,让我成为了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而已。”说到这里,刘卫军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道:“你要想知道些什么呢?我们直入主题吧,我的状态注定我说不了太久,也说不了太多。”

我知道刘卫军没有给我撒谎,出于他的身体情况,我很干脆的说出了我来时听过的那个故事,然后对刘卫军说道:“关于这里,我有一肚子的疑问,现在我想要知道全部的一切,你能告诉我吗?”

刘卫军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很直接地说道:“父亲出去做了什么,原本是隐秘的……而一切必须要从魏东来这个人说起了。”

第三十一章 没有阳光的镇子(一)

刘卫军那通过发声器,沙哑又像是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出来的声音回荡在这个黑暗到空寂的房间。

慢慢的,我似乎也已经适应了他那难听的声音,随着他的讲述,沉浸在了其中,时光在这一刻流转,恍然间,我仿佛是跟着刘卫军又回到了1957年的那个镇子……

那一夜,被匆忙叫出的刘二爷,和大家一起去找林建国了,他走得是如此匆忙,以至于来不及回头看一眼跟着一起出屋,才知道了某些震撼真相,眼神中流露着担心的老伴儿,自然也不会注意到还有一个身影悄悄的出了屋,看着父亲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个身影就是刘卫军,那一天父母大吵,他被父亲强行的吼回屋,其实并没有睡着,身为人子,多多少少是担心父母的情况的,更何况,父亲反常的想要避开他,当时已经16岁,快17岁,已经懂事儿外加性格有些敏感的刘卫军怎么可能不好奇?

在夜里,他悄悄的爬起来,看着父母的房间灯光亮着,传来叽里咕噜说话的声音,终究是掩藏不住好奇,轻声的走到了墙角,偷听起父母的谈话。

那一夜,也是刘卫军三观被颠覆的一夜,他生在崭新的华夏,从小接受的教育便是科学是一切的生产力,总之用科学的眼光看待任何的事情是绝对的真理,在刘卫军的心里,任何事情都可以用科学来解释,科学是大过天的。

可是,父亲说了什么?似是而非存在的鬼魂,僵尸,活尸,莫名的死亡,神秘的林建国,一切的一切,都让刘卫军觉得在听天方夜谭。

那是寒冷的深秋,刘卫军偷听的时候只穿着秋衣秋裤,可是父亲的话语却像是为他打开了一扇未知世界的大门,他的心充满了怀疑,却莫名的火烫起来,连寒冷的天气都不能感觉了,只是反复的思考着一个问题——真的?假的?

多年来,对父亲的了解,让刘卫军觉得父亲不会说假话,可是,这一切太过匪夷所思,又要怎么相信?

父母渐渐的没有了声音,睡下了。

可是无意中偷听到了一个惊天秘密的刘卫军回到房间,却怎么也睡不着,他心里甚至有一个冲动的想法,要不要明天他也去和林建国拉近关系?父亲说他是有大本事的人啊!

辗转反侧中,刘卫军是比刘二爷还要先发现镇子深夜的动静的,他听见了人群走路的声音,是匆匆忙忙的朝着自己家的方向,刚才才听完父亲说过那么恐怖的一件事儿,刘卫军心里有些怕,下意识的就不敢去深究,而是扯过被子盖住了脑袋。

后来,那群人敲响了自己的家门,刘卫军才知道来的是木材调运处的干部。

他当时站在自己房间的窗户旁,悄悄的看着,看着父亲脸色难看的与其中一人对话以后,就回屋穿好衣服匆匆忙忙的出去了,隐约中他知道父亲是去找林建国了,而在那一瞬间,一种怎么也压抑不住的念头开始充斥在刘卫军的心中,冲动的让他根本没办法再安然的躺在床上。

永远不要怀疑一个年轻人对一件事情的行动力,待到母亲回屋以后,刘卫军就匆忙的穿好衣服,蹑手蹑脚的悄悄跑出了家门。

那个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整个镇子异常的安静,深秋冷冽的空气随着奔跑不停的被吸入肺部,可是这样的寒冷并没有让他退缩,反而是不停的刺激他,让心中越发的兴奋,对的,刘卫军当时的念头只有一个,那就是要参与父亲的这一次行动。

他一个人提前跑到了木材调运处的大门口,等着父亲一行人的到来。

“这就是为什么我会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而我哥哥却身在异乡毫不知情的原因。”诉说往事的时候,刘卫军很平静,从他的语气中根本就感觉不到当年他知道真相后,匆忙决定的那一份冲动。

“卫军叔,你后悔吗?”随着交谈,我对刘卫军的称呼,也变成了卫军叔。

“人的一生有什么好后悔的,你是道家人,难道不明白命定?而且对着发生过的事情呼天抢地的后悔,能悔过的也不过是当时的心情,对事情的本身根本无法改变。既然如此,又何必后悔,更何况,这样的守护是我心甘情愿,父亲所没能做的事情,当儿子的去做,不是很好吗?”刘卫军依旧用他那特有的缓慢的腔调,对我说着自己的态度,没有什么大义凛然的话,有的只是一份淡然的执着。

我很奇怪的是,到底是要守护什么?但故事才刚刚开始,我只有耐着性子继续的听下去。

刘卫军蹲守在木材调运处,只是过了不到二十多分钟,包括父亲在内的一行人,就到了木材调运处。

那个时候木材调运处的门外有着路灯,不知道什么原因,在今夜到现在都没有熄灭,站在门口,倚着墙的刘卫军远远的就看见父亲那一行人的脸色异常的沉重,但其中有一个人是那么的不同,他的脸色非常的平静,让人难忘的只是那一双眼睛,流露出来的眼神非常复杂。

那个时候年轻的刘卫军只读得出来其中一种味道,叫做沧桑,是的,就是沧桑,像是经历了许多过后的沧桑。

“到后来,我才知道,那眼神其实是一种悲凉,还有一种背负着罪恶的沉重。其实,那个时候林叔就已经知道了咱们镇子即将面对的命运吧。因为知道了,所以才会没有恐惧,才会平静……他早就知道,他能选择的是什么。”卫军叔是这样对我说的。

可是我却不明白,抬头望着他的脸,墨镜后看不清楚的眼神,很疑惑地问道:“那他能选择的是什么?”

卫军叔并没有直接的回答我,而是沉思了一会儿才说道:“一个污浊的河塘,能长出洁白的荷花,所以,最邪恶的环境里,也一定有个会醒悟的人,否则,人类怎么可能从当初的混沌走到今天?懂吗?林叔那个时候的选择只能是反抗,抗争。”

其实,我不太懂背后的事情是什么,可是我懂这种心情。

我觉得我面前的卫军叔其实不像那个年代走出来,没有读过多少书的人,他的话睿智而充满了深意……他仿佛也察觉到了我的心思,说道:“这些年,很寂寞,寂寞到只有看书,书里的很多道理,结合着自己,总是会有许多想法,但也不知道是对的还是错的,可心中的大方向却怎么也在坚持,因为那不同于想法,我认为一定是对的。”

这些,只是故事之外的题外话,我和卫军叔两个人都沉默了良久,然后故事依旧在继续。

在刘卫军看到刘二爷一行人的时候,他们也看到了刘卫军,第一个发现刘卫军的竟然是看起来非常平静,平静到甚至有些心不在焉的林建国。

“你家卫军来了。”林建国这样对刘二爷说道,然后刘二爷等一行人就看见了等在木材调运处的刘卫军。

接着,就是一场纷乱的回忆……刘二爷大怒,所有的人也反对这么一个半大的小子莫名其妙的扯到涉及到机密的事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