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开眼睛,里面有些茫然,看见周锦恒之后,微微安心了些,轻声道,“清欢,这是哪儿啊。”
第659章 把我总当成一个废人
第659章
周锦恒蹲下身,视线跟她平视,低声道,“我们回酒店了,医院那边照顾着不方便,您不是一直说那里不舒服,吗,我就帮您办理了出院手续,以后您就住这儿。”
女子呐呐的应了一声,样子呆呆的,好一会儿,又道,“我什么时候住院的,我生病了?我刚才说哪儿了,我好像记不起来了。”
周锦恒唇角压了压,手指微微攥紧,脸上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好好养身体。”
女人又应了一声,视线木讷的盯着某处发呆。
周锦恒还记得医生跟他说过的话,因为病人沉睡时间太长,再加上当年煤气中毒伤及了神经,能苏醒已经是万幸,至于后遗症,可能是永久性的,比如她的记忆里持续不了很久,刚刚做过的事情,会很快忘记,记不清人和事,偶尔会想起来一些事,或者说对以前的事情印象深刻,但是对近期发生的事情,却十分健忘,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这种情况,有可能持续一生。
一周前,她苏醒以来,就是这个样子,经常会忘记他的名字,忘记自己在哪儿,询问他一些事情,但是往往上午问完,下午就忘了。
她的世界似乎变得简单起来,没有爱,也没有恨,简简单单,无忧无虑,但是对他来说,远不能接受。
高歌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慕云泽的车子已经酒店外面等着了,他刚从车上下来,样子似乎是要进来找她,看见她的一瞬间,微微松了口气,大步走过来,皱眉道,“怎么在上面呆这么久?”
“我去了趟洗手间,出来碰见了周锦恒,就聊了两句。”
慕云泽意外道,“周锦恒?”
“嗯,”高歌上了车,关上车门道,“他问我有没有兴趣翻拍影视版的《暮色》,说剧组在试镜女主角,要我去试试。”
“你答应了?”
“没呢,我是对这个角色没什么兴趣,我就是诧异他来问我,明明我们俩的交情并没有多深,刚刚我还见他推着一个人,他说是朋友的母亲,这个人我接触不多,总觉得怪怪的。”
“理他远点就是。”
慕云泽语气淡淡,“他能有今天的成就,十个你也算计不过,这样的人做不成朋友,也别成为敌人,以后远离点就行。”
高歌挑眉,心说,还不是因为周锦恒跟苏靖欢是好朋友,你那点心思,蒙谁呢。
只不过为了夫妻间的和谐,她没有戳破罢了。
萧茵的骨髓依旧没有下落,而她的病情,还在恶化中,化疗的变得频繁起来,她的头发已经全掉光了,脸颊有些浮肿,身上淋巴处都是红肿红肿的血丝。
她赶走了照顾她的护工,不让任何人看她的身子,也不见苏靖欢,经常自己呆在病房一呆就是一天,好几次,曲挽歌都砸病房外听见萧茵的哭声。
她的心就像被人拿刀子剜掉一块儿一样,疼得发紧。
这样的日子过了大半个月,有一天,萧茵忽然平静地将曲挽歌跟萧振东都叫到了病房。
她梳洗过,戴上假发,还化了淡妆,除了面部微微有些浮肿,看上去就像个正常女孩儿一样。
看到曲挽歌他们,还笑了下,然后温声道,“爸,妈,我哥昨天跟我来电话了,他让我出国治疗,他说他们那里的技术更好,而且已经广泛让人帮忙找骨髓,很快就会有消息,我想去他那儿等。”
这是手术失败后,萧茵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的说话,她的眼睛里充满着期待,那种对生命的期待,连带着让萧振东也打起了消沉多日的精神。
“那我收拾一下,我查一下航班,尽快出发。”
“不用了,”萧茵低声道,“您跟***工作都在这边,你们先好好交接一下工作,我哥说派人来接我,到时候我就直接跟他走,你们这边忙完了再过来吧,别把我总当成一个废人。”
曲挽歌本来还想说什么,听见最后一句话,沉默了。
良久才道,“那你什么时候出发,我跟你父亲,好提前帮你收拾一下。”
“三天后吧,”萧茵低声道,“我哥的人好像后天才到。”
萧振东叹了口气,“这孩子要接你,怎么不跟我说。”
第660章 流产
“你还不知道我哥啊,”萧茵说的很自然,“他跟您不一直都这样,我生病以来,他其实隔两天就会跟我视频,问我情况,他就是不想让我跟您说。”
这个儿子跟他一向不亲,萧振东也清楚,这次萧茵病了,这小子表现的也挺上心,只要和兄妹俩关系好好的,他就挺欣慰的。
从萧茵病房出来,萧振东一个越洋电话,就打给了远在太平洋那头的儿子,但是意料之中的,被挂断了。
他们父子之间的矛盾已经持续很多年,他的电话,对方要么不接,要么直接挂断,太正常不过了,所以他又打给了他的未婚妻,那边得到的消息,证实了萧茵刚才说的话,他这才放心下来。
等他挂了电话,曲挽歌才道,“正阳(萧振东与前妻所生儿子)那边怎么说?”
“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人这两天就能到,到时候我们直接把茵茵交给他的人,那边会安排的。”
得到那边的回应,曲挽歌神色轻松了些,但是很快,又道,“之前从来没听茵茵提起过,怎么突然要出国治疗?”
“正阳老早就跟茵茵提过,只不过靖欢在国内,茵茵她不想离开,现在大概是想明白了吧,国外的技术的确比国内成熟,有正阳照顾着,我也放心,等茵茵在那边落脚之后,我们这边交接一下,也过去吧,毕竟我们的基业都在那边,海城这里,大抵也没什么值得留恋了。”
曲挽歌有些晃神,等萧振东说完之后,好久才低低的应了一声。
萧振东瞧着她难掩疲乏的面容,突然温声道,“这一走,可能有生之年就不会再回来了,你要不要跟那孩子道个别?”
曲挽歌自然是知道她说的高歌,她们母女间的路已经让她阻绝了,高歌不会想再见到她,就像她也认为,有生之年,她们再也不会有联系。
不管是愧疚,还是亏欠,她明白,高歌都不需要她任何的补偿,而她,在将那孩子推上绝路之后,再也无颜见她,相忘大概是她们之间最好的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