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简简单单一句话,程维哲犹如醍醐灌顶,顿时想明白了。
为了保证皇家子嗣纯正,宫里的所有宫人都要吃朱玉丸,那是必然的。
这么一想,程维哲突然觉得心口慢慢泛起疼来,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杨中元已经自己独自扛过了所有的事情。就算他从未见过别人吃朱玉丸,但是吃了以后到底有多痛苦,却是大梁每个人都知道的。
想到这里,程维哲便觉得浑身难受起来,他看着杨中元,轻声道:“小元,过来。”
已经过去许多年了,杨中元对于这件事并不是太在意,或者说,他强迫自己不在意。
“怎么了?”杨中元慢慢走到程维哲跟前,笑着问他。
程维哲伸出双手,一把把他抱坐进自己怀里:“没什么,只是想抱抱你。”
杨中元笑笑,伸手搂住了他的肩膀。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抱了很长时间,程维哲才问:“是什么时候?”
这句话问的没头没尾,杨中元却马上就懂了,他顿了顿,却还是轻声答:“是第一年。”
第一年,也便是他离开丹洛,被带进京的第一年。那一年杨中元只有十岁。
一个十岁的少年,孤身一人在深宫之中,默默吃下了朱玉丸。当疼痛袭来的时候,他身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孤单又彷徨。
程维哲听了他的回答,抱他的双手更用力了,他恨不得把这人融入骨血之中,用尽全身力气维护他,保护他,叫他再也不受一丁点痛苦。
“小元,那时候,疼吗?”程维哲哑着嗓子说。
他觉得自己现在满嘴都是苦涩,眼睛潮潮的,就连指尖似乎都泛着疼痛。
可他怀里的人却轻笑一声,修长的双手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我那时候年纪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不是很痛的。”
他声音好轻,仿佛一缕青烟,淡淡飘在程维哲心中,却叫他越发心疼。
那怎么会不疼呢?许多人二十弱冠之后才吃的朱玉丸,也会难过一整个日夜,才能渐渐缓过来,更何况是年仅十岁、忍痛能力并不强的孩童。
程维哲把脸埋进杨中元的怀中,静静听着他的心跳。
他心里发誓,无论如何,以后都要用自己最大的努力,给杨中元最好最舒心的生活。
杨中元软软坐在程维哲怀中,他们两个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就连彼此的心,也都随之温暖起来。
那些苦,仿佛都已经过去,却又仿佛还在眼前。
杨中元回忆起那一年仲夏时节,他跟睿嘉帝君两个人躺在锦梁宫旁边的狭窄偏房里,忍受着难以抑制的痛苦。那种改变身体的疼痛,真的非常难受。
一开始的时候,他顾忌着屋里还有旁人,并不敢大声喊叫,可是后来,那疼简直直冲脑门,令他什么都在意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