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呼唤,反而让顾寒亭有些感慨,他不由道:“当年……算了这些都不提,你们最近的连青紫笋做的相当不错,我喝着很有以前的味道,但却有一些别的东西在里面,小程,这是你的手法吧?”
程维哲一听,忙又站起来回他:“顾叔不愧是大家,这都被你品了出来。”
顾寒亭听罢只是摇摇头,好半天才道:“别人家的我或许品不出来,但韩大哥家的茶我从小喝到大,熟悉得很。”
那倒是,上次他们虽然不在场,但回去的时候韩世谦也同他们两个讲过,顾寒亭跟他认识几十年了,彼此对对方都很了解,尤其是对方家里做出来的茶,只要闻到浮香,都能感觉出一二三四等来,何况是亲口喝过。
程维哲见他这样感慨,忙说:“我手艺自然比不上师父,让顾叔见笑了。”
听他这样说,顾寒亭又摇了摇头:“不,每个人的茶都有每个人的特色,你的就是你的,虽然继承了韩家最独特的那一些味道,可却有你的想法在里面。小程,以后顾叔也要加把劲了,你们年轻人都这么优秀,真怕以后顾家生意不好做。”
他们在这边说着茶,那边夏君然却跟杨中元讲了讲这次常会都有谁参加。
无非就是衢州的其余三家酒商同四家茶商,加上福满楼,在场一共十家。而他们这十家,却几乎占了衢州大半江山。
虽说夏家是当之无愧的皇商,可宫里也不可能只喝他们那几种酒品,其余三家也或多或少供过御酒,只不过都不如夏家一直独占鳌头,却也稳扎稳打,是行当里响当当的人物。
而另外四家茶商,除了一家只做最好的一等茶,其他大多都是做百姓常吃的那些。价格不贵,却能卖很大的量出来,虽然都比不过所有茶品都做的顾家,却也都是老字号。
听夏君然这样简单一介绍,杨中元更觉得自家得加把劲了。他知道能进衢州商会,他们自己的实力是一方面,而夏君然跟顾寒亭的面子也占了很大成分。两相比较一下,他们更应该好好努力,把衢商两个字做到实处。
几个人就这样简单聊了几句,不多时便有其他几家的老板陆续而来,程维哲跟杨中元跟在顾寒亭身边挨个见了面,又送了礼,这才同他们一起坐下,等着商议正事。
顾寒亭是他们几个人里面辈分最高也是家底最厚实的,理所应当的,一般的常会都由他来主持,今次也不例外。
他先是介绍了新加入的福满楼两位老板,然后才道:“今年的衢州茶也都还算收成较好,跟去年相比也并不差,而米粮也丰收,所以茶酒都不缺原料。不过前几日漕帮来了人,说北边粮食大丰收,茶树也十分丰茂,那边的米茶卖不完,想走水路运到衢州……”
说罢,顾寒亭顿了顿,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扫了一圈,便继续道:“就是不知,谁家想要吃下?”
他话音落下,屋里顿时扬起阵阵窃窃私语。
衢州本就丰收,他们每一家的库存也都是那些,今年比往年略微多了些却也有限,他们虽然略微有些吃力,但还是能让铺子正常周转,往外地多发一些成货就是了,可再吃多余的,便有些吃力了。
果然,一个二十几许的少东家想想还是说:“顾老板,我家今年比去年出货多,再多实在是吃不下了,就是怕漕帮那边……”
他话只说了一半,剩下的全都没讲。
衢州这个地方,是因为一条鸣春江才繁荣起来,因为鸣春江北至万溪,距离帝京只有一步之遥。如果走水路,用最快的货船运载,日夜不休而上,那么衢州的货品能在五日之内到达帝京。而如果走陆路,却要十四天。
这将近十天的差距,成就了衢州如今的繁华。就连许多衢州特有的蔬果,也能从水路运到帝京。甚至更远的丹洛与仲水,也都能在八日之内到达。
要运送货物,就离不开掌管福船的漕帮。漕帮是大梁很特殊的存在,他们不是商人,也不是侠客,更不是官部,他们就叫漕帮,平时做的也只是南来北往的水路运送买卖。
衢州的商人往北出货几乎全部都走漕帮,同漕帮关系也一直很融洽,每三月一次的季会,都会请漕帮在衢州的总把头参席,有任何事情都会同他商议。
漕帮也很给衢商面子,货急的时候,就算是换船快走也一定给运到。一旦货运途中出了任何问题,漕帮一定亲自登门拜访,把事情前因后果都讲清楚,然后再把赔偿等等所有的事情列个明目给货主,从不叫货主银货两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