丐叔摇头,不解他怎么能当上六扇门的捕快,转而一想,原来他爹爹是捕头,顿时更加不满,转身走了。
杨岳看着他背心,不动声色,仍旧接着烧火。
过了好一会儿,今夏端了碗馄饨进来,口中道:“我就知晓你在这里,赶紧来趁热吃馄饨。一碗你不够吧,我再给你端一碗去。”
“等等。”杨岳唤住她,先打量了下她身上的雪青衫子,“沈夫人给你缝的衣衫?”
今夏点点头,小心地避免让新衣衫沾到灶灰,颦眉对他道:“你觉不觉得她对我好得有点离谱?”
“不光是我,连你叔都来找我,问我沈夫人是不是从我这边打听过什么。”杨岳道。
“你怎么说的?”
“我想着这事古怪,找你商量后再做计较,就把他糊弄过去了。”
今夏皱眉头:“也就是说,她为何对我特别好,原因却连我叔都不知晓……大杨,今日在渡口,淳于姑娘摔倒的时候,我原要冲过去的,可被她死死拉住,我都没想到她有这么大的劲而,她好像、好像……”她费了半日劲儿,也没法说出那种感觉来。
“像为娘的不能看着自己孩子去涉险一样。”杨岳替她道。
“为娘的?!”今夏别扭地念着这三个字,皱紧眉头,“不能够吧,沈夫人可是出生大户人家,就算要认闺女也得像淳于姑娘那般的才对。再说,她又不喜欢官家,更没道理对我这么好……我总觉得这事情追踪溯源,是从你那段饭开始,她听了头儿的名字后就不对劲了。”
杨岳思量片刻:“要不,我写封信给爹爹,问他认不认得她?”
今夏想了想:“过几日吧,反正这事也不是什么急事。等上官姐姐腿伤好了再写。头儿现下住在谢家,若对上官姐姐受伤之事避而不谈,来日谢老爷子难免知晓心生罅隙。可现下告诉他们,平白地让他们担心,还是等上官姐姐伤好了,一并写信去,他们看了信也放心些。”
“也好。”杨岳点点头。
众人吃了馄饨,洗漱过后各自歇下,一夜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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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头发该好好保养,毛里毛糙的可不行。”大清早,沈夫人边替今夏梳头边皱眉头,“改明儿买点黑芝麻、何首乌磨成粉,你每晚吃一碗才行。”
今夏瞅着镜子,极力忍住被梳得生疼的头发:“不用麻烦……我头发随便一束就行,不用梳得……啊啊啊,轻点、轻点……不用梳这么繁琐的发式。”
梳好一缕,替她挽上去,沈夫人把她的头扶扶正,道:“别动!你得记着,你是个姑娘家,虽说是公门中人,可也不能失了姑娘家的模样。正好这些日子闲着,我就教教你,总得让你像个样子才对得起……”后半截话她及时收了口。
今夏从镜中诧异地瞥了她一眼,转头问道:“对得起什么?”
“对得起你叫我一声‘姨’!别动!”
沈夫人把她的头扳回去,继续帮她梳头。
好不容易梳好头发,今夏别扭地照了照镜子,偷眼瞧见沈夫人正整理妆奁,起身便朝外溜,口中飞快道:“好像听见大杨唤我,我走了啊!”
“等等!”沈夫人喝道。
今夏人已在门口,不得不刹住脚步,转头陪着笑脸道:“对了,我还得去买烧饼,姨,你喜欢吃什么,咸的还是甜的?”
沈夫人压根不理她的问话,认真叮嘱道:“走路也要有个姑娘家的样子,别风风火火的,让人瞧着不稳重。”
“哦。”
今夏应了,轻缓地替她掩上门,暗吐口气,估摸着她从纱窗还能瞧见人影,便一步一步地往前挪,直至拐过墙角,才一溜烟跑起来。
丐叔正和杨岳一块儿从外头买了些包子回来,今夏迎头撞上他们,立马把丐叔拽到一旁。
“叔,你准备什么时候把我姨娶了?”她问。
“大清早的,这孩子脑子里想什么呢?”丐叔睁大眼睛看着她,莫名其妙道。
今夏催促他:“赶紧的,给句痛快话!要不我就另外替我姨物色人选了。”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今夏气势迫人,“看见我脑袋没,一早就把我提溜过去梳小辫,疼得我,还说要好好□□我,才对得起我叫她一声姨。”
“她还要□□你?”丐叔思量了片刻,才道:“……反正又不是我的脑袋。”
今夏大怒:“叔,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我姨这是到年纪了,得有个孩子。”
丐叔彻底愣住。
“你麻利点,娶了她再生个娃,我姨就找着人教了,用不着在我身上瞎耽误工夫。”今夏拍拍丐叔肩膀,一副任重道远的表情,“赶紧的啊,叔!她再这么找我练手,我就得躲出去了。”
心里惦记着刚买回来的包子别冷了,说完,她就丢下丐叔追着杨岳去了。
丐叔立在原地,怔怔出神,径直一动不动。风过,将一只正结网的蜘蛛吹到他肩上,蜘蛛顺着他脖颈往上爬,爬到他头发上,发觉此间甚好,遂勤勤恳恳结起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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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于敏挽起袖子,帮着洗木桶里的竹筷子,洗净了再用清水冲过,然后用干净布巾抹干竹筷上的水滴。
杨岳擦过桌椅回来之后便发觉她竟把筷子都洗好了,忙道:“淳于姑娘,这都是些粗活,我来就好了。”
“没事儿,我就是……就是会做的事儿太少了,我也想慢慢学着点。”淳于敏温柔笑了笑,按人头数出筷子数,便拿到饭桌上摆放。
因昨日渡口与倭寇遭遇之事,淳于敏的丫鬟死了,嬷嬷跑了,岑寿自觉有负大公子的交托,心中很是不安。加上听徐伯说倭寇将要来攻打新河城一事,不知真假,让人心中愈发忐忑。他整宿翻来覆去,到了天蒙蒙亮时才合了一会儿眼,此时疲倦不堪地行到厅中,看见淳于敏正在摆放碗筷,连忙上前急道:
“淳于姑娘,你怎得能做这等事,是不是袁姑娘故意差遣你?”
以今夏一贯百无禁忌的行径,他连想都不想就认为必定是今夏有意使唤淳于敏。
今夏正循着包子香味进厅来:“我差遣她?”
淳于敏忙要解释:“不是,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