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么?”她狐疑地盯着他的手。
岑寿讪讪把手放下,在眼前比划两下:“……没什么,让倭寇看看我将他们手刃刀下的决心。”
“狡辩!”今夏嗤之以鼻,“想偷偷打晕我,把我拖回去是不是?谢家哥哥都跟我说了。”
“这个叛徒!”
岑寿咬牙切齿。
今夏朝城墙上的火器努努嘴:“你怕什么,瞧这个阵仗,倭寇轻易攻不进来。”
城墙之上有大铳、火铳、火筒、透甲枪、标枪等等各色各样的火器兵刃,乍一看确实挺骇人。
岑寿朝地上的火药箱努努嘴:“你看过火药么?铳硝连一担都不到,铅子不到二十斤,磺不到五斤,还有这门大铳,搜遍整个军械库,也才找到一枚子铳,也就是说……”碍于周遭还有人,未免动摇军心,后面的话他没接着说下去。
也就是说,这门大铳看着挺唬人,其实只能发射一次,然后就得当摆设了。今夏咬牙握拳,狠狠道:“不指望轰死他们,吓死他们就行!”
岑寿扶了扶额头。
“哥哥,你过来,你能看见敲鼓的人么?”今夏把岑寿拽到城墙边问道,“把他撂了,灭灭他们威风!”
岑寿眯了眯眼:“看倒是看得见,可惜在火铳射程之外。”
“那就放近些再打!”今夏对那鼓声着恼得很。
“不急,听戚夫人的号令再动手。”岑寿好歹跟着陆绎读过兵书,侃侃而谈道,“两军交战,最忌沉不住气,况且我们火药有限,一定要用在刀刃上,一举灭掉他们的锐气。”
今夏徐徐点头,敬仰地望着他,然后问道:“都是陆大人教你的吧?
岑寿一仰头:“我就不能天资聪明一回?”
“行行行……”今夏嘿嘿直笑。
鼓声越来越近,黑压压的倭寇聚集在城下,在距离城墙不到二十丈的地方停住,与城墙上的明军对峙。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鼓声仍在稳稳地敲打着,似轻蔑,又似威胁。
戚夫人秀眉紧皱,从旁边一身戎装的侍女手中取过弓箭,挽弓搭箭,只听嗖得一声,箭脱弦而去,在众目睽睽之下划过夜空,正中击鼓者的左胸。
白羽轻颤。
鼓声乍停。
倭寇中顿时起了一阵哗然。
此前只知晓戚夫人懂些拳脚功夫,未料到她的箭法竟然如此精湛,于夜色之中轻易取敌性命,今夏对戚夫人的钦佩之情又大大加深了一层。
见同伴毙命,倭寇们拿着手中武器大声呼喝,等待首领下令,呼喝声喧嚣尘上,气焰甚是嚣张跋扈。
谢霄向来是输人不输阵,见倭寇这般狂妄,当即运起内力,纵身长啸。
岑寿见状,立即以啸声应和。这啸声感染力极强,众人闻之,胆气皆为之一振。会功夫长啸出声,不会功夫的也亮开嗓门大吼,便是今夏也跟着嗷嗷直叫,着实痛快之极!
仅听声音,便知城墙之上有不少人,这倒是倭寇首领事先未曾料到,心中思量片刻,戚将军已带兵往宁海不会有错,城上多半是虚张声势,不足为惧,遂下令攻城。
由于倭寇长途奔袭而来,加上对新河城的低估,他们并未装备精良的攻城器械,连云梯都没有,只在城外砍了一株大树做攻城锤之用。
当下数十名倭寇扛着攻城锤冲向城门,另有火铳手向城上射击掩护攻城。
戚夫人一声令下,城墙之上的亲兵对着城下发射火铳,透甲枪和弓箭,距离近且又是居高临下,将攻城的倭寇射死射伤无数。
不会用火器兵刃的百姓,在城墙之上摇旗呐喊,壮大军威。
倭寇首领着实未料到城中居然还有这么多火器储备,只见城墙之上火光耀然,满满皆是人影,气势如虹,杀声震天,着实有些骇人。
冲在前头攻城的倭寇已倒了近半,倭寇首领手一扬,后头倭寇接着往前进攻。
见倭寇未被吓退,戚夫人牙根一咬,命人将大铳推至城墙边……
今夏射完箭筒里头的最后一支箭,听见推大铳的嘎嘎声,心中一凛:“夫人,现下就要……咱们可只有一个子铳,用完可就没了。”
戚夫人面容坚毅道:“这次攻城必须打退,只有如此才能震慑住他们!”
今夏知晓她说得对,但刚开始就用掉最后一个子铳,终是觉得心里头没底,忐忑不安地到一旁去寻箭支。
亲兵之中没有铳手,戚夫人亲自装弹,亲自摇动轮轴,将铳身瞄准。
“轰!”
铳身的后坐力撼得整个城墙都在震动。
子铳自铳筒飞射而出,径直射入二十丈外的倭寇之中,砰然炸开!触者皆死,转瞬倒下十余人,连倭寇首领都从马上被震落。
万万料想不到新河城中还有这等重型火器,倭寇首领为之一惊,来不及多想,即刻下令撤兵。攻城倭寇丢下攻城锤,被弓箭、火铳撵着逃回,倭寇全军撤到大铳射程之外。
“咱们赢了?”今夏有点不敢置信。
岑寿手上满是填装火药时沾上的硝粉,稍稍松了口气,看下剩下的火药:“好在他们撤军了,再打下去,火药就用光了。”
城墙之上的众人皆松了口气,但见倭寇就在视野之内驻军,显然并未放弃,心中仍是忐忑不安。
戚夫人巡视城墙,命众人不可松懈,仍要做出城中驻军甚多的假象来迷惑敌军。而后她速速找来今夏等人,道:“守青泊河,你要多少人?”
“二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