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重地落下,身下迅速绽开鲜血,殷红触目。
他被惊得猛然坐起,胸膛起伏不定地喘着气。
今夏!
这是梦?还是真的?他一时竟然无法分辨,翻身下床,推开房门,急切地想找个人问清楚。
“陆大人?”一个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很轻,很谨慎。
他转过头,看见今夏正站起身来,不甚自在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我、我只是生怕你受了内伤,毕竟是为了救我……”
她话未说完,下一刻,已经被陆绎紧紧地拥入怀中,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剧烈不安的心跳,微微颤抖的双臂。
她还在!没死!
顾不得臂上的伤口,陆绎收拢双臂,感受着怀中温暖带给自己的安宁。
两人静静相拥,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见有人重重喝道:
“夏儿!”
这个声音,很熟悉。
陆绎稍许松开今夏,两人转过头,看见沉沉暮色中站着一人,眉目严厉,正是杨程万。
作者有话要说:明晚不更,周一如常。
☆、第一百二十九章
杨程万的腿伤还未痊愈,按理说是不该行走,更不应长途跋涉,但他一接到杨岳的信,就不顾谢百里的劝说,径直赶往新河城。而在别院内,见到今夏与陆绎相拥的一幕,对他而言,更是雪上加霜。事态比他所能想到的,似还要严重得多。
“头儿,您怎得来了?”今夏惊讶道,“您的腿好了?”
杨岳在杨程万身后朝她紧打手势,示意她别乱说话。
杨程万压根就不搭理她,按规矩朝陆绎拱手施礼,语气却甚是生硬:“陆大人,劣徒不知分寸,越逾之处,还请见谅。”
陆绎注视着杨程万,沉声问道:“杨捕头,您为何会来新河城?”
“两个孩子毕竟年轻,听说倭寇闹得凶,我一把老骨头闲来无事,就过来看看。”杨程万转向今夏,“……夏儿,你随我过来。”
“哦。”
今夏不敢违背,只得跟过去,不放心地回首望了陆绎一眼,后者只是深深地望着她。她朝他笑了笑,才与杨岳扶着杨程万回到杨岳屋内。
“夏儿,你可知错?!”杨程万刚坐下便朝今夏怒道,又喝斥杨岳,“你跪下!”
杨岳扑通就跪下,今夏虽觉得自己没什么错,可若跪一跪就能让头儿消气,也划算得很,便也跟着跪下。
“临行前,我要你看好夏儿,你到底都做什么去了!”杨程万朝杨岳怒道。
今夏忍不住插嘴:“头儿,我不是好端端的么?又没不是缺胳膊少腿。大杨他把我看得挺好的。”虽说方才情景被头儿撞见,不免有些许尴尬,但她心中坦荡荡的,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你还敢说,方才、方才……姑娘家要知羞耻,陆绎是何等身份,你怎得能与他搅和不清!”杨岳气得手直抖,“你这样,让我对你娘怎么交代……”
正说着,外间有人敲门,两人都跪在地上不敢动,直到杨岳看见爹爹点了点头,才忙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正是沈夫人。
杨程万看见沈夫人,不由怔住,一时竟不敢相认。
两人已经多年未见,更不消说各自经历变故,两鬓悄染淡淡风霜,早已不是当年模样。尤其以杨程万为甚,他入过诏狱,断了腿,在六扇门虽算不上委曲求全,但也是不受重用,与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杨立犹如天壤之别。
“姨!”没有头儿的吩咐,今夏不敢起来,跪着唤了声,“这是我家头儿,我常跟您说的。”
听见今夏如此清脆的唤了一声“姨”,杨程万身子微震,双唇颤抖了几下,才说出话来:“她……她唤你姨?!”
沈夫人迈进屋来,抖声道:“是!她唤我姨。”
“你当真还活着?!”杨程万道,“当年,我听说你竟然冒险行刺严世蕃,他们都说你已经死了。”
沈夫人含泪摇头:“没有,有人把我救了。当年我到京城寻你,可听说你被关进了诏狱,已无活路,后来你是怎么出来的?”
两人这一问一答,把今夏和杨岳都给听呆了。
“姨,您认得头儿?你们俩是旧识?”今夏好奇问道。
沈夫人转头看向今夏,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脸,朝杨程万道:“我得替姐姐谢谢你,这些年把这孩子照顾得很好,还教了她功夫。”
今夏愈发听得一头雾水:“啊?”
杨程万连连摇头:“不,她原该更好才对,是我没本事。”
“头儿、姨,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见杨程万没有否认,沈夫人便已经可以完全确认这件事,转向今夏,泪水禁不住滑落:“孩子,我是你的亲姨!你唤我一声姨,还真的唤对了。”
今夏楞了楞,奇道:“我娘家里倒是有两个姐妹,可我都见过,莫非您是打小就被送走的?”
“傻孩子,我说的不是你的养父母,而是你的生身父母。你的亲娘是我的亲姐姐,打小被送走的人是你。”沈夫人朝她道。
“……”今夏花了一会儿功夫才把这句话听进去,“头儿,这是真的?您也知晓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