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驰的目光直落在她的脸上,打量她的面孔半晌,才忽而开口问道:“你喜欢本王吗?”
裴思淼的心头一跳,只觉得胸口都要被狂烈的心跳声穿透。
她咬着嘴唇,脸色艳的近乎能滴出血来,还是鼓足了勇气低低道:“淼淼与王爷是夫妻,自是——倾心仰慕王爷的!”
最后几个字飞快的说完,她便立刻将脸孔藏在了北宫驰的怀中躲避他的视线。
这样的话,她原是无路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北宫驰听了这话,心情才似是好了一点。
只是裴思淼埋首于他胸前,却未瞧见他脸上始终冷静而无分毫变化的表情。
默然又做了片刻,就在裴思淼闷得恍若是要窒息的时候,北宫驰的唇角忽而弯起一抹自嘲的讽笑。
然后他起身,双手抄起裴思淼。
裴思淼低呼一声,赶紧搂住他的脖子。
北宫驰一声不吭,抱着他直接进了内室。
严冬将至的季节,空冷的书房里渐渐都融入了几缕温热的热气,外面偶有森凉的冷风划过,隐约带着女子不知是因为欢愉还是痛苦的低泣声,丝丝回旋在那书房重地之外。
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前,京城降了今年冬日里的第一场雪。
展欢颜是在墨雪和蓝湄进来摆膳的时候看到两人身上落着的雪花才知道外面的天气变了。
房门推开,便有凛冽的寒风灌进来。
蓝湄放下托盘连忙转身去关,回转身来就笑道:“下雪了呢,晚上恐怕还要冷些,奴婢那里已经准备好了火盆,回头就给小姐端过来。”
展欢颜取了鸡毛掸子过去帮二人拍打身上的积雪,含笑道,“我这被子都提前多备了一床,不打紧的。”
蓝湄笑笑,盛了汤递过去。
展欢颜用完晚膳,蓝湄就去取了火盆来,铜盆里的木炭烧的火红,光影闪烁打在三个人的脸上。
展欢颜鼻子使劲的嗅了嗅。
蓝湄见她的模样就拿了铁钳子翻开木炭,露出里面藏着的板栗和红薯,笑道:“小姐的鼻子真灵,下午墨雪出去的时候在街上买的,原是准备去厨房借个灶台捂熟了偷偷解馋的,可是被我搜了来,正好赶上这好时辰了。”
烤红薯的香气扑鼻,展欢颜搬了绣墩过来,和两个丫头一起围着那火盆取暖,脸庞映在那火光中,明艳而俏丽。
主仆三个说说笑笑,半点也不觉得外面森寒的冬夜正在悄然降临。
半途蓝湄和墨荷对望一眼,终于忍不住问道:“小姐,裴大公子之前和您说的话,您考虑好了吗?”
展欢颜闻言一愣,随后思索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蓝湄有些心虚的稍稍往旁边移开视线,迟疑道:“小姐不是和裴大公子约了两日后过去裴府做客么,届时大公子他若要旧事重提——”
裴云英的话,展欢颜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独自一人思忖过后也就作罢。
此时蓝湄突然当面提起,她却又不得不重新正视这个问题。
展欢颜手里捧着温热的栗子,慢慢的剥着壳,默然垂眸不语。
蓝湄二人都拿不准她的心思,互相对望一眼。
提起裴云英,展欢颜也是神色如常,倒是不见对他有什么特殊表示的样子,两个丫头这才稍稍安心。
但是不能得她一句准话,两人终究也是不放心。
想了想,墨雪只能大着胆子再开口:“这样的事情想必无论是裴大公子还是国公夫人都不会只是随便说说的,国公府到底是小姐的外祖家,如果大小姐真的对大公子无意,也最后是早有准备,否则日后见面也省的双方尴尬了。”
裴大夫人,如今该叫国公夫人了,对展欢颜一直都是做亲生女儿一般疼爱的,万事都是真心实意的为她着想,她会连嫡长子的婚事都拿出来,就绝对不只是说说,而裴云英——
诚如他自己所言,他的心意,展欢颜一直都明白。
不管是前世今生,他对她的好,她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展欢颜想着那些往事幽幽失神,蓦然抬头,忽而想起今夜下了雪,那一年她重病之下,便是裴云英不畏严寒孤身闯入深山替她求访名医,最后她的病是好了,他的手脚却是留了冻伤,每逢冬日便会发作。
今夜这样大的雪,却不知道他会不会旧疾复发?或者——
裴云默可有已经医好了他这顽疾。
展欢颜的思绪越飘越远,又是许久不曾吭声。
两个丫头都是心事重重围着她,一时不察觉,火盆里埋着的红薯和板栗就烤焦了不少,栗子壳裂开,啪啪作响,溅起细小的火星。
墨雪连忙拿了铁钳去拨开火堆,将里面埋着的东西一并取出来。
展欢颜也回过神来,忽然道:“墨雪明日一早你给我送封信去国公府,告诉表哥,后天他不用来接我,到时候我自己过去。”
墨雪的心里一阵紧张,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她。
“我想顺便从城里走,去泰和楼找云默问点事情。”展欢颜道。
墨雪犹豫道:“那裴大公子让小姐考虑的事——”
看展欢颜的这个反应,她对于此事似乎是已经有了主意了。
展欢颜笑笑,倒是不曾多想,目光落在对面火光映射的窗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