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觉得事情怪异,他便是一挥手打发了那婆子下去,试探道:“可是欣儿有什么做的不妥的地方得罪了你?她也只是年纪小不懂事,你这样恶语相向——”
“不懂事?”裴云默不等说完就已经面色嘲讽的打断他的话,他说着顿了一下,随即就又若无其事的笑了笑道,“是啊,她的确是不懂事,所以侯爷日后还是好生管教吧,再怎么说她也是你忠勇侯府出去的人,这一次看在表姐的份上,我卖你展家一个面子,若是再有下一次,我便真要勉为其难送她一剂毒药省事。”
展培被他冷嘲热讽的一番话也是激了脾气,心里却是越听越不安。
裴云默却连坐下喝杯茶的打算也没有,直接说完就弹了弹袍子往外走,一边走才一边语气森冷的撂下话来道,“我们齐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之位可不是随便什么下作的东西都能肖想的,侯爷你是时候该好好检讨整顿一下你展家的门风了!”
展培如遭雷击,脸色铁青的愣在原地。
裴云默一路扬长而去,管家在院外等了半天也不见展培出来,忍不住就进来看了眼,见到展培正铁青着一张脸站在厅中发呆就试着唤了声道:“侯爷?您还好吧?”
展培一个机灵,猛地回过神来,大步流星的冲出门去,一边怒喝道:“去把三小姐还有那个叫青玉的丫头绑到我的书房去!”
管家上次见她发这么大脾气的时候是发现展欢雪与人珠胎暗结的当口上,这一次眼见着又牵动了他的雷霆之怒,自知非同小可,片刻也不敢耽搁的去了。
诚然展欢欣已经去了半条命了,这会儿还没醒来,管家是不可能将她绑去的,于是就只将青玉五花大绑的带了过去。
老夫人那边得了消息,也是心下狐疑,连忙赶了过去。
“说!那个小贱人就做了什么?”展培怒道,从案后冲出来,直接一口踹在青玉的心窝,面色狰狞而恐怖,“再又一个字的隐瞒,我便将你卖到窑子里去!”
青玉早就被吓坏了,这会儿胸口被她踩着几欲吐血。
老夫人被周妈妈扶着从门外进来,见到这个场面就沉了脸道,“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两个丫头都还病着,你这是还嫌家里不够乌烟瘴气的吗?”
展培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却是连老夫人的面色都没给,只就恶狠狠的俯视脚下的青玉道:“还是不肯说?好!管家——”
展培扬声就要往院外唤了管家进来。
青玉一见他要动真格的这才慌了,涕泪横流的抱住他的脚道:“侯爷饶命!我说!我说!”
展培余怒未消,一脚将她踢开,气势汹汹的又奔回案后喝了口茶道:“说!敢有半句虚言,我活扒了你的皮!”
“是——是——”青玉心里惧怕的紧,却也知道事情闹大了她必定担待不起,只能硬着头皮供认道:“是梁王妃!”
“梁王妃?”老夫人不悦的拧了眉头走进来,挑了张椅子坐下,“怎么又跟那女人扯上关系了?”
青玉不敢再欺瞒,只能硬着头皮一五一十的都说了:“是她给了小姐一包药,说是洒在香炉里,然后帮忙设法引了齐裴世子过去。她说是让小姐思量着办,回头她会帮忙将国公夫人他们带过去,届时——届时生米已成熟饭,就是——就是国公府也不能赖账了!”
展培闻言,眼睛顿时瞪的如同铃铛一般大小,不可置信的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而老夫人则是气血逆涌,两眼一翻直接晕死了过去。 “老夫人!”周妈妈惊呼一声,“大夫!快去请大夫!”
整个书房里乱成一团,展培赶紧让人把老夫人送回了锦华苑,又让素雨去请了古大夫过来,他自己则是片刻也不耽搁的命人备车去了齐国公府,拜见裴广元。
“国公爷说了,不见外客!”大门口,齐国公府的家人趾高气昂,半分也没有因为他是御赐的忠勇侯而恭敬几分。
很明显,是因为展欢欣的事让裴广元也动了怒,否则区区一个下人何至于会有这样的胆子。
展培碰了一鼻子灰,脸上挂不住,整张脸上的颜色都变了。
管家看不过去,就上前理论道,“什么外客?咱们两家好歹也是姻亲,见与不见你好歹通传一声,我不信国公爷会真的将我家侯爷拒之门外!”
“国公爷说了不见外客就是不见外客,小的只是奉命行事,侯爷还是请回吧!”裴府的家人道,态度强硬。
展培自诩一介文人出身,此时又正是理亏的时候,自是不能公然往里闯,只能悻悻打道回府。
彼时的忠勇侯府里,古大夫给施了针,老夫人已经悠悠转醒,只是整个人精神不济,恍惚就跟去了半条命似的,躺在床上直哼哼:“冤孽哟!真是冤孽!”
周妈妈在旁边看着,也是一声接着一声的叹气,捧了晾好的药过去扶了她起身,一勺一勺的喂给她喝,一边劝慰道:“老夫人,儿孙只有儿孙福,您也别太操心了,三小姐只是年纪小,不懂事。奴婢已经又跟你青玉问了,似乎是最后被大小姐给拦了,并没出什么乱子。侯爷已经过去裴家了,好好说说——两家到底也是姻亲,他们总不至于死咬着不放吧!”
“唉!”老夫人叹一口气,将周妈妈擎在她面前的药碗拨开,痛心疾首的一捶床板道:“到了这会儿,我倒是希望三丫头能成事了!生米若是成了熟饭,倒是不怕他裴家不认账,可是现在——”
她说着,就越发忧虑的频频叹气:“又连累了大丫头生病,咱们和裴家——怕是要就此结下梁子了!”
周妈妈心里颤了颤,还是有些不信:“这当是不至于吧!”
“不信你就等着看吧!”老夫人道,也不知道是药本身太苦还是她心里发苦,总觉得嘴巴里跟嚼了黄连一样。
正说着话呢,外面就见展培黑着一张脸走进来。
老夫人的心瞬时就凉了半截,问道:“怎的?裴家的人没松口?”
“岂止是没松口,直接就连门都没让我进!”展培道,语气愤愤,想着他这辈子还是头次吃这样闷亏,心中越发堵的难受,就恶狠狠的对立在门口把门的素雨道:“去看看三小姐醒了没!都是这没脸没皮的小贱人,她倒是翅膀硬了,一个女儿家的,这样的事情也敢做,我的脸面都让她给丢尽了!”
展欢欣那里,因为受了内伤,再加上寒气侵袭,古大夫都有些镇不住,自是没醒的。
可是展培如今这个样子,肯定是什么话也听不进去的,素雨当即也不反驳,应声就去了。
展培和老夫人商量了一阵,最后还是束手无策。
“裴家的门第本就高了咱们一大截,也是你自己眼皮子浅,当时非得要看上江氏那么个丧门星。”实在无计可施之下,老夫人就勾起了心中往事,数落道,“那江海能有什么能耐?一个阉人罢了,你非得要扒着他!现在好了,因为裴氏和当初你送大丫头去庄子上的事国公府那边本来就心里不痛快,再又出了三丫头那么个没脑子不知轻重的,你倒是说说,现在该是如何才能收场?”
展培闷着声音不说话。
当初因为老国公爷裴献的死硬派脾气,说什么也不肯帮着走关系提拔他一二,他心里气不过,再加上正被江氏勾人的手段迷的七荤八素,便一时动了外心思。
当年江海的确是给他提供了不小的便利,可是现在——
说什么也没用了。
母子两个愁眉不展,周妈妈再旁边看了半晌也是安安心焦,忍不住提醒道:“老夫人和侯爷不妨去走走大小姐那里的关系,国公爷和国公夫人如今正在气头上,侯爷去了脸面都见不着,这误会如何澄清?但大小姐和那边的关系素来亲厚,若是由大小姐出面劝说一二,国公爷和国公夫人当是不会不给这个情面吧?”
“那个丫头?”提起展欢颜,展培更是心里的火一拱一拱的往外冒,道:“她本就是个胳膊肘向外拐的,”分明就是偏帮着裴家的。我能指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