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江氏的尸体悬空吊在房梁上,李妈妈瘫在地上,一团烂泥似的爬不起来,嚎啕大哭满脸泪痕。
“母亲——”展欢雪尖叫了一声,也是一下子就软在了地上。
北宫烈使了个眼色,简方就走过去,把两扇房门都打开。
他似是有些嫌弃,带着展欢颜站在院子里,负手而立,只是神情冷淡的看着。
很快的,展骧和刘氏等人也都闻讯赶了来。
见到屋子里的情形,夫妻两个都吓的魂飞魄散。
“还不快去把人放下来?”展骧怒斥道。
跑过去两个护院,把江氏已经有些冷硬的身体从房梁上放了下来。
“母亲,母亲你这是怎么了?”展欢雪声泪俱下,一下子就扑过去,死死的将江氏抱住,大声的哭喊道:“母亲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就会想不开了?你醒醒,醒醒啊!”
一边哭,眼睛却是片刻不离的瞄着这边展欢颜和北宫烈等人的反应。
今天展欢颜三朝回门,北宫烈又在场,这样大的日子里出了这样的事,晦气不说更是亵渎。
刘氏气的险些背过气去,冷着脸赶忙走过去,对李妈妈呵斥道:“不是让你照顾大嫂的吗?你都是怎么做事的?”
“二夫人,冤枉,冤枉啊!”李妈妈哭的声嘶力竭,“不是奴婢不尽心,夫人她也不是自己寻短见,是——是——有人闯进来过!”
展欢雪闻言,便是瞬间止了哭声,唯恐着展欢颜要发难,赶忙的已经先发制人的厉声喝道:“是什么?是谁害了我母亲?”
“这——这——”李妈妈的眼神慌乱,四下里乱飘,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才又重新嚎啕了起来,一边断断续续道:“之前奴婢去给夫人煎药,刚拿了药回来,就被人打晕了,那人在夫人的药里加了料,又灌了奴婢,奴婢——奴婢随后就晕死过去了,再醒来就发现夫人她——二小姐,夫人一定不是自戕的!”
这套说辞,是展欢雪和李妈妈之间提前套好的,这会儿李妈妈身上的药效还没过去,趴在那里动也不能动,也算是下足了本钱把戏做的周到了。
展欢雪的心里隐隐得意,面上神色却悲戚不已的抱着江氏。
刘氏心里气恼的厉害,见李妈妈还不肯坦白就怒声斥道:“是什么人做的?你可是看清楚了?咱们忠勇侯府的内院里,居然i在光天化日之下出了这样的事,传出去还不叫人笑掉大牙!”
“这——这——”李妈妈的目光闪躲,还是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妈妈,到底是谁害了我母亲,你倒是说话啊!”展欢雪也催促道。
“奴婢,奴婢没看清他的脸。”李妈妈道:“当时我一进门就被人从后面打了一下,后面被灌了药就更是一直迷糊着,没——没有看人,只是——”
她说着,就有些艰难的以眼神示意后面半敞开的一扇窗户,“人好像是从那里翻窗户走的!”
展欢雪听了这话却是直觉的以为不对劲。
“去看看!”展骧已经冷声吩咐道。
管家马上带了两个人去过去查看,左右查探了一遍,神色凝重道:“应该已经逃走了!”
“这里好像是勾住了一点布料。”一个小厮从床边的钉子上扯下来一片深蓝色的碎布。
展骧捏在手里摸了摸,却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展欢颜这时候才款步走过去,皱眉道:“是凶手逃走时候留下的吗?”
“可能吧!”展骧道,神色愧疚,给北宫烈和展欢颜施了一礼,告罪道:“是微臣的疏忽,让皇上和娘娘受惊了!”
言罢有冷着脸对管家呵道:“还不去查?把阖府上下的所有人都挨个审问,一定要把那丧心病狂的凶手找出来。”
这样的意外发现摆出来,展欢雪已经傻了眼,心里扑腾着跳的厉害,却是局促不安的早就不敢吭声了——
不对劲儿!她要嫁祸给展欢颜的,李妈妈不当面指证展欢颜,这都又扯到那里去了?
她而然抬头去看对方。
对方已经佯擦眼泪别开了眼睛。
“顺便看看有没有谁的衣服是这样的料子。”展骧把手里的碎布递给管家,一直站在门口的简方瞥见,突然倒抽一口气,将那碎布抢了去,诧异道:“这料子——”
“皇上,这不是普通的料子。”简方道,神色之间很有几分愕然,“这是南方上来的贡品云锦!”
众人闻言,俱都是一惊。
地方上来的贡品,除非是得了皇帝赏赐,否则根本就不可能流出来。
而哪怕是整个忠勇侯府,近年来已经很久没有得过这样的殊荣了。
简方捏着那一角布料过去,递给了平四儿:“大总管您看!”
平四儿摸了摸,脸上表情也是一阵僵硬。
北宫烈却还是没什么表情,只就轻描淡写的扫了一眼,“回去查查,这云锦都赏给谁了,然后挨个给朕过去查证!”
“是!”简方应了,才要离去,却被平四儿黑着脸拦了下来,道:“皇上不用查了,这料子的出去奴才知道。”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聚焦到他脸上。
平四儿捏着那块布料咬咬牙道:“太后娘娘酷爱云锦,可是这料子难得,每年上贡的也都只有十来匹,全部都是紧着太后娘娘宫里总去的!”
江氏的死,居然会和单太后扯上关系。
展欢雪的心口一缩,险些背过气去——
如果真要扯到单太后那里,单太后不肯受这个冤枉肯定是要彻查的,这样一来还哪有放过她的道理。
“你胡说,怎么会是太后娘娘!”展欢雪大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