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上过的那些年,在别人看来是放逐,可是对她而言却求之不得的宁静日子。
说起来是应该感谢她的外祖母,那个女人自幼就教会她如何淡然的处事淡然的做人,若不是后来知道了母亲的真实死因,若不是为了报仇,她会宁肯一辈子就困在那里,永远都不要卷进这样的纷争里,也永远不去面对那些人可憎的嘴脸。
这段往事,她不提,北宫烈也几乎都不记得了,此刻闻言——
尤其是看到她面上陈述这些时候依旧平静安宁的笑容,心里就隐隐的起了浓厚的怜惜。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最后便是弯身坐在了旁边回廊的栏杆上,然后握了她的手,将她拉坐在怀里,用大氅将她裹住,拥在了怀里。
展欢颜没有拒绝,靠在他胸口。
大氅下面十分的暖和,她又贪恋的更往他怀里蹭了蹭。
北宫烈拿下巴蹭了蹭她的脸,这才轻声的开口道:“这些年,你过的很委屈?”
他问,却是笃定的语气。
展欢颜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就算她说自己不觉得委屈,北宫烈也未必就会相信,而且已经过去的事情了,也没有必要再去刨根问底的一定要解释点什么。
她不说话,北宫烈就只当她是默认,手臂收拢把她更紧的拥在怀里,问道:“今年的信念想要怎么过?”
“怎么过?”展欢颜听了,不解的扭头去看他。
“你在朕身边的的第一个新年,想要怎么过?”北宫烈的唇角弯起一抹笑。
展欢颜讶然,似是有些明白他的意思,心里怔愣了一瞬,不过转念一想就又弯起眼睛笑了,道:“怎么过?明天你去承天殿做你的一国之君,后天我在我的凤鸣宫做我的一国之母,我们殊途同归!”
这些礼节仪式不可废弃,哪怕是他想给她一个全新截然不同的热闹新年——
也不现实!
北宫烈的目光一黯。
展欢颜已经移开了视线,看着远处树上怒放的红梅道:“你不需要为我去特意改变什么,而事实上,此时此刻我想要的改变你都已经给我了。最起码,这个新年我不再是被人遗忘在脚落里度过,而是站在你的万千臣民面前,享受光环四射的万千荣光!这与我——就已经是最好的新年礼物了!”
北宫烈了听着她的话,只是长久的沉默。
她的暗示再隐晦他也都懂,他不准他对她付出用心和感情,也不想承他的情,所以从头到尾都一直用这样鲜明的理由来不断的提醒他,在他面前一次一次的来重新摆正两人之间将要被他弯曲掉的关系。
她说她要这普天之下最高的位置,借以享受最完全彻底的自由,所以她选择站在人前,而不是在他羽翼的庇护之下来心安理得的生活。
说到底——
她还是只想靠她自己,而没有办法完全的信任和依赖他!
这个女人,得是要多倔强又要有多坚强,才能一直保存这样一副坚硬的外壳,不准任何人走近她的心里,去侵入她的生活。
北宫烈拥着她,两个人在静夜里无声的坐了很久,久到睡了整个下午的展欢颜又在他怀里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北宫烈没有叫醒她,只就默然抱着她起身,回了凤鸣宫。
次日,除夕。
百官入宫朝贺,这个仪式的主角只是北宫烈一人,而作为附属品,展欢颜也必须跟露脸,和那数百人一起在承天殿里,和北宫烈两个互相对峙在一张偌大的冰冷餐桌两端食不知味的用了一顿奢华异常的午膳。
大年初一的仪式也都是按部就班的举行,只是为了热闹,单太后那里特意请了京城当红的戏班子进宫,吹吹打打的唱了整天。
展欢颜本来就对戏本子不感兴趣,敷衍着应付了整天,回去的时候无精打采,早早的就歇了。
自从大婚以后,北宫烈除了第二天晚上回了一趟自己的重华宫沐浴,这些天都一直宿在这边。
对单语乔,北宫烈一直只字不提,展欢颜当然不会给自己找不自在,不过就算她不刻意去查,大婚当日单语乔为什么未能侍寝的原因也断断续续的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展欢颜有点不确定她知道这个消息以后到底是什么心情,只是她也不去深究,这会儿过完年,估算着日子——
她这被“专宠”的安稳日子似乎也差不多要到头了。
毕竟——
只就单太后就不会允许北宫烈把单语乔就那么一直的晾着,否则她那么苦心孤诣将单语乔接进宫来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初二这天上午,单太后就又把单语乔找了去,问了她身子的事。
单语乔这回是真的急了,羞窘的满面通红也还是如实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以往有四五日也就去的净了,可是这次这都第六日,还一直是——”
她到底也是年纪尚轻,说着面红耳赤的闭了嘴。
“怎么回事?”单太后也不得不重视起来,上下打量了她一遍,“你这月信,以前就不稳吗?”
“不是的!”单语乔忙道,话一出口又觉得自己反应太过急切了,声音就弱了下去,“这回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来的时候本来就是不是该来的日子,现在又——”
☆、第七十九章
这次的小日子来的不是时候,现在该去的时候又迟迟不去,这段时间单语乔已经为了此事憋屈许久,这日从单太后处回来就再也沉不住气了。
“娘娘,要不然还是宣太医来瞧瞧吧!”身边宫婢雪凝试探着开口道。
“这种事情你叫本宫如何开口?”单语乔怒道,愤然瞪了她一眼。
可是如今这会儿她是真的急了。
一直这样拖着不能侍寝,在这宫里,这边等于是自断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