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1 / 2)

“伤口在脸上么?”翟容又问道。

“你装睡!”秦嫣恼羞成怒,取了个靠囊,丢到他脸上。

翟容大笑起来,震得屋子里都是回声。

秦嫣急道:“你也太喜欢笑了。轻些,轻些,这园子里到处都是熟人!”一边说着,一边直着右臂,艰难地向锦衾内躲去。翟容也钻进去,与她一起靠坐在樗蒲绫的墙裙上:“你若睡不着,我们在此处说话,如何?”

“你困不困啊?”

翟容头一歪,垂在她的左肩:“很困啊,若若,你睡眠这般少,以后我们如何相处?”

他的头很有些分量,压在肩膀沉甸甸的,秦嫣扶住他的头,说:“很简单啊,我晚上睡不着就给你脸上画猫儿须,撇八字胡,让你第二日见不得人!”

翟容笑,热气喷在她的颈窝:“那我每日入睡之前,先把你脖子、手臂都咬一遍,教你也第二日见不得人。”

他的嘴唇果然吸住了她的耳后,轻揉曼捻,丝丝挑弄……

两人重新慢慢躺倒在卧铺之中,伸手入衣,抚摸了一阵嫩软娇滑。

“是不是有点小?”被衾中,秦嫣犹有些自卑。

还不等她自卑完,敏感处被拿住,她浑身乱颤,手抓在他的肩膀上。

听着她控制不住地喘气声,他低声发笑着。

山云雾浓,水融雨骤……

因秦嫣的还是怕疼,翟容摸了她几下,很有分寸地停住了。

“若若,我真的要睡了,你别吵我。”

“我这般睡你胳膊,会不会压麻你?”

“嗯……不会……”翟容的声音又低了下去,他的鼻子搁在秦嫣的额头上,沉沉入睡。圈着她身子的两支胳膊,很是厚实暖和。秦嫣不敢动,知道他真的累了。她也慢慢放松下来,这些年她为了练功,从来不敢睡觉。昨夜与他的初夜,也是被他折腾坏了,累昏睡的。

她闭上眼睛,尝试着像个普通的姑娘一般入睡。

在他的呼吸声中,她果然也睡着了。

她细细的手臂,圈在他的脖颈处,他的身肤与她相贴。

月沉星稀,他们真的度过了一个很美好的夜晚……

——以后,无论需要经历多少坎坷辗转的夜晚;无论将要跋涉多少孤单仓皇的年月。

她都会记得这一双可以依靠的臂膀,曾经让自己还不够坚实的人生,能够有暂时的休憩。

……

……

早晨起来的时候,秦嫣居然比翟容睡得还迟。看到脸面前对着的双眸,她紧张地慌乱爬起来,遮着被木窗外的阳光射到的眼睛,问道:“你……还没有离开?翟家主会不会……”

“会什么会?他敢闹!”翟容将奴子们准备的,她的衣袍递给她,“把我媳妇都给拐走了,他还有什么不称心的?”

秦嫣听着他语气不对,知道,昨晚好生共度一日的约定已经结束,今天是摊牌的日子了。

她垂头,将自己的裙衫都穿上去。其实翟家主给她准备了好几身,翟容喜欢浅色的,觉得跟她清纯的眉眼比较搭配。她自己则是素色衣服穿烦了,最喜欢各种艳丽夺目的衣衫。她挑了一件晕染着鲜蓝色的月褶裙。

秦嫣是乐班待过一阵子的,这种比较复杂的裙子都能不需要婢妇,独立将其穿戴起来。她拿着衣服,躲一般躲到了描金青绿折页山水屏风之后,一件一件穿起来。

刚将大致的衣裙穿上,正在胸前系着那条浅白到纯蓝晕染渐变的软绸丝绦,一双手将她整个人转了过去。

“还,还没有穿好,”秦嫣尴尬地在自己胸前打着蝴蝶结。翟容低头看着她的手指,她的右手还不太灵活,左手却灵巧得过了份。在白色浅蓝的丝绦中穿行,将结带打成。

他深深吸一口气:“若若,你有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别在屋子里,我们去院子里可好?”秦嫣还是无法让翟容继续在自己居室中待着,让翟家主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过了一晚,毕竟比较令人害羞。

翟容袍角一转,几乎是带着怒气一般,步履迅速有力地走向朱木夔纹的楼梯。他的手指放在漆得油光锃亮的夔纹柱头上,略一凝神,重新恢复平静,走了出去。

秦嫣略有踯躅,跟在他后面,碎步出了小楼。

小楼一出屋门,就是那片黄石假山,山石堆成悬崖陡立、峭壁惊险的奇势。上面萝蔓盘绕、香结春子。

秦嫣跟着他走了几步,她忽然左手手臂翻转,便点向翟容的后颈要穴。翟容似乎后面长着眼睛,身体旋转过来,反手卡她。

秦嫣半个身子躲到假山之侧,浅蓝色晕染的裙角在黄石棱角之中翻腾一下,人便消失在那些沟壑起伏的山崖石坎之中。翟容手在假山上一拍,一股灰尘被他拍起,人一借力,衣袂翻飞中,跟着她一起跃入假山之中。

两个人如狐兔一般,在假山中左盘右绕。

这片假山,翟容明明比秦嫣更熟悉,这是他儿时就经常玩的。可是不知道为何,他始终追不上秦嫣。

秦嫣认位比他准确,身子也瘦小灵巧,在假山的缝隙和溶洞之中,左右穿梭,翟容又不能动用蛮力将假山震坏,几次三番,眼看堪堪要捉住她的手脚,却又眼睁睁看着她从自己的掌下滑过。

——她还残着一只右手呢!

秦嫣再度缩骨,穿越了一个小小的石洞,将一张巴掌脸从石洞中探回来:“不准用内力!”

“不用就不用!”翟容也被她激起了好战之心,只以拳脚功夫在她身后全力追赶。

她真的是听力好,眼睛灵,如同一只狡猾的狐狸一般,在那些磨盘大小的石洞中,钻来转去。翟容则身形高大,很多地方过不去。眼看着就追丢了。

翟容凝神专注,这已经不是一场普通的角力。若若在告诉他,她是接受过严格训练的人。她可以做的事情,远比被他带入北海门、等着给他生儿子,要多得多。

他在不使用内力的情况下,竭尽全力地想要将她捉住,他要证明给她看,她不是什么草字圈的第一高手,她只是……只是他的小媳妇。只是他办事归来,为他掸去一身的征尘,陪他一起吃一顿团圆饭的小媳妇。

两个年轻人都在咬着牙,拼命地证明着自己,自己的看法才是准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