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希望这次回去,他还没有变心,能将她的聘礼交给她。
想到此节,她开始后悔了:早知道会如此牵心挂肚,她当初就该将他手中的那件翟家聘礼带走,那么小一块脂玉挂件,茫茫大漠中,她总归找得到地方藏匿的。这样,万一他变心,她也可以有个依仗,去翟家争婚事时,能够说明她不是无理取闹的。
一想到唯一的订婚凭证不在手中,秦嫣觉得特别惆怅。
万一他真的变心了……
她一无凭据,二无人支持,到时候会不会被搞得很凄惨?长清哥哥肯定会心疼她被人欺负……
她不怕自己被欺负。
跟翟容睡觉,她也没觉得自己被欺负到了,因为她很喜欢他。
可是她就怕哥哥心疼自己。
哥哥已经很可怜了,最是看重她这个妹妹,若是自己被人始乱终弃,最愤怒伤心的反而不是她,是哥哥……
她正胡思乱想,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她惊地转过头,却是长清。
长清压低声音道:“嫣儿,怎么回事?”他睡了一个热觉,精神了一些。秦嫣轻声道:“脚边那个男人,有古怪,方才他将落柯给点了昏睡穴。”落柯就是那个比较强壮一些的驼奴少年。
长清低下头,看着那脚对着他们的男子。
他们兄妹交谈的声音很低,加之身边有各种粗人的鼾声此起彼伏,翟容没能听到长清的声音,不过,秦嫣坐起来对着他在观察的模样,他是感觉到了。
天人交战了一番,他心中再也按捺不下将近两年的思念,掀开毛毯,如猿猱一般轻松跃出,飞隼似的扑到秦嫣面前。
他单膝支地,一手按住她的嘴,一手按住她的手臂,额头亲昵地贴上她的额角:“若若,别慌,是我!”
“唔唔……”秦嫣挣扎了两下,发现这个忽然冲到面前之人,竟然果真是朝思暮想的人,她连忙停止声音。
心中的激动颤栗,都在此刻全部宣泄了出来,双眼里顿时滚下两串泪水。
翟容将手掌从她脸上松开,感觉到自己的掌沿湿漉漉的,心中也是触动无比。当下不再有任何犹疑,他的嘴唇就贴上了她的唇瓣,舌尖轻抵,唇齿缠绵……
秦嫣奔逃千里的惊恐不安,因他的到来,全部烟消云散了。她也浑然忘我地抱住他的肩脖,与他应和缠吻。
亲密了一会儿,秦嫣想到哥哥就在身边,想到哥哥那个龟毛劲儿,抬手去推翟容,让他先跟哥哥见过礼。
翟容误会了,将反抗当情趣。轻松捏住她的手臂,将她的头按在墙壁上,一口气深入,亲得她天旋地转。他觉得若若的嘴很干净,牙齿上涂着染黑的药剂,有一股好闻的淡淡清苦药味……
长清忍无可忍,这什么混账东西啊,一上来就将自己妹子的嘴咬得浑身乱颤。
不是两年没见面了吗?还真不当自己是外人!
长清愤怒地一把伸过去推翟容。翟容眼角暼到是方才挤在墙角睡觉的“小孩”,松开秦嫣的嘴唇,轻声道:“嘘,小孩,一边去。”将对方一把按开,笑吟吟低头继续亲秦嫣的双唇,都那么久没碰到了,一定要让她好好颤抖一番……一边抑制住她颤抖唇瓣中的声音,他一边将热乎乎的手掌按在她胸前,揉按挑弄,尽享分别已久的酥软。
秦嫣终于找到机会说话:“哥……我哥……”
翟容正将她吻得微睇绵藐,色授魂与,被她提醒,才想到秦嫣是与自己兄长一起逃出来的。对于长清的聪慧算计,他是佩服的。长清又是养护了秦嫣九年的恩人,不敢不敬,慌忙撤开嘴唇:“你家长清哥哥也在?人呢?”
秦嫣苦着脸,借着微弱的火把光芒指着身边的“小孩”:“长清哥哥,这位是翟家……郎君……”她声音越来越低,当着哥哥的面如此强吻她,哥哥肯定不会有好印象了。
翟容低头一看,她所指的,正是方才被他嘘过的“小孩”,背上一凉,眼前发黑。
他讪讪然,放开按着秦嫣肩膀的手:“长清先生?”
长清冷漠地挺直了脊背,端坐在被褥之中。
四周如此多的商客、脚夫、赶路者,不问场合地便猴形急色,上来强行激吻自己的妹妹,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原谅!他看到,翟容的手还伸在秦嫣的衣领之中。好端端一个妹子,转瞬之间便被弄得衣衫不整,发丝凌乱。
这是什么?
这是衣冠禽兽!!!
长清含着怒气:“郎君,你的手。”
秦嫣涨红着脸,将他的手从自己胸前推出去。
翟容将手从秦嫣衣领里退出来,秦嫣连忙自己拉好衣襟,裹起毛毯靠墙坐好。
翟容早已知道,长清身上有重大残疾,否则扎合谷是不会容许他这样一个成年男子在暗处窥伺的。两年前,因为出于敬重,他没有细问长清的残疾在何处,秦嫣也疏忽了。此刻他闹了这么一场笑话,略微惊了一下,也就接受了。坐在被褥、毛毯间给长清行了一礼:“先生好。”只是方才之事过于潦草混乱,不知长清会心中如何想他,未免有些虚慌。
此处大堂足有八/九十人之多,长清也不便发作,声音威严道:“两个人,都给我睡觉去!”
翟容这些年处理过无数为难艰辛的事务,每一次都十分自信果断,此刻却偏偏感到了一种手足无措,小声道:“我该怎么办?”
“没什么,没关系的,”秦嫣按着他的胳膊,“我哥哥不会生气的,明日再说……”
“我很生气,睡觉!”长清再次表态。
秦嫣想到哥哥还没吃过东西,问道:“哥哥可要吃些什么?”她小声道,“我让郎君帮你弄。”在遇到郎君之前,她还要为了如何去偷一碗热食,而小小地烦恼一下。如今,翟容在身边,她觉得身上仿佛卸去了所有的担子。翟容也道:“对,我来去问庖厨拿一些来。”
长清也确实饿了,默认了这件事情。翟容恨不能多出点力,很快就去灶房拿了一碗热乎乎的面果汤。长清安静地连汤带面果子一起吃了。
长清吃喝完毕,放了碗,看翟容还没有离开的意思。他用一种冰冷入骨的目光,打量着这个高个子的年轻人。秦嫣连忙使劲推翟容,将他赶开:“郎君,睡觉啦……哥哥又要生气了……”翟容只好爬回自己的毛毯处,裹着毛毯睡觉。
——哪里睡得着?
小情侣分别了那般久。翟容躺了许久都毫无睡意,便感到有一只小脚在踩他的靴底。
秦嫣虽则躺下了,心头起伏不已。她本来以为两年没见,多少会陌生一些,被他一闹,只觉得仿佛从没分别过一般。捂着毯子,满身都在洋溢着暖意。
她越发觉得手中没有那枚脂玉玉玦,空得难受。她想尽快问翟容将自己的那枚脂玉聘礼取回来。她希望能随时摩挲着自己的聘礼。
心头计较已好,她便观察着长清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