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两换回一条命!你说贵吗?
有钱人会说贵个屁,老子愿拿二千,二万来换!可是穷人呢?穷人怕是会想,二百两……你拿二百两来,我这条命就是你的!
林兆木是穷人。
毛阿四看看林善文,又看看林兆木,有种很无力的感觉。
林善文已经答应不走衙门,等于就是放林开阳一马,照理说,这诊金就该林兆木全拿出来。可林兆木他是个穷人,你就是把他砸骨头卖髓,也卖不出二百两!
怎么办?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就在青果厌倦这寂静,打算出声时,林兆木开口了。
“这银子,我拿!”
哗一声,人群再次喧哗开,所有人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林兆木,而林兆木则苦笑看着向林善文。
“叔,这银子我愿拿。”
林善文点头,但没接林兆木的话。
林兆木舔了舔干干的嘴唇皮,略略一顿后,闷声说道:“家里能卖钱的,就是那间破屋子,还有几亩地,这些我都卖了,能卖多少算多少!”
卖屋卖地!
这房和地一卖,一大家子人吃什么住哪里?
青果撩了眼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的林兆木一眼,揣测着,他是真打算这样做,还是只是想博个同情!
毛阿四同样看向林兆木,沉声说道:“兆木兄弟,你这房子地一卖,日子还咋过?”
林兆木苦笑一声,轻声说道:“不卖房子和地,怎么办?要不是我这当爹的没用,孩子也不会闯这么大祸!”
他这话说得伤心,自然听着的人也难过!
青果看着转眼间便又默然的村人,撇了撇嘴角。
心里对林兆木很是不屑了一把,如果说这当真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在昨天出事的当口,他就应该跑来搭把手,所事情讲个明白。可是,林兆木没有,他在赌侥幸,赌她姥姥救不回来!
“那就这样吧。”青果从林氏身边探出头,说道:“我姥姥肚里的孩子没了,我姥姥的身子也伤到底了,那个嬷嬷说,养得好多活些年头,养不好,过一天就是一天。”
青果这等于就是告诉大家,你们想要同情弱者不是?那就让你们看看,到底谁才是弱者!
果然,青果的话声一落,那些轰轰的议论声,又瞬间止住了。
林兆木深深的看了眼青果,末了,咬了咬牙,对毛阿四说道:“阿四兄弟,你给看看吧,有谁要买地的,先把我家那几亩地给卖了!”
“哎,行,这没问题。”毛阿四说道。
接下来的事情,很顺利。无非就是立张契约什么的,双方各自签字按手印。事情结束后,已是离晌午不远,罗兴祖留了毛阿四用饭。
“阿四哥,这麻烦你跑一趟,也不好意思,留下吃餐便饭吧。”
“改天吧,”毛阿四摆手,对罗兴祖说道:“今天这饭你就是留下我了,我也吃不畅快。”
罗兴祖一想,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于是便没强留。
送走毛阿四,黄保忠和卢永东两人喊了罗兴祖走到了林善文跟前。
卢永东跟黄保忠互相看了眼,然后开口对林善文说道:“岳父,虽说这银子该林兆木出,但我们也不能把人逼死了,不然,有道理也变成没道理。”
林善文点头,“我知道,所以他要卖地还钱,我同意了,但房子没必要卖!”
卢永东赞同的点头。
黄保忠则从袖子里取了个荷包出来,对林善文说道:“岳父,我跟二姐夫商量过了,林兆木就算是还,了不起也就一百两,剩下的一百两没道理让大姐夫人一担着,我们三个妇女婿平摊了吧!”
林善文连忙摆手,“不,不,不能让你们拿这银子。”
“岳父!”卢永东不赞成的看着林善文,说道:“这是什么时候了,我们是你什么人,正达和方达又还小,岳母的身子也需要好好将养。”
“我会赚。”林善文斩钉截铁的说道:“儿子是我生的,女儿也是我生的,我这个做爹的没用,不能帮她们什么,也不能回过头来还拖后腿不是?”
卢永东是聪明人,当下便明白了林善文话里的意思,他撩了眼厢房内,正趴在钟氏床边轻声哭泣的林巧巧,要说娶这个媳妇,他划不划算,他没想过。必竟,林巧巧虽然不能干,但却很听话,也很会照顾人。对他来说,这就够了!
“岳父,您放心,这银子是我自己赚的,我爹娘那不知道,我保证也绝不会让他们知道,不叫他们为难巧巧。”卢永东说道。
黄保忠立刻跟着说道:“岳父,我这三十两,也是我自己存的私房银子,我爹娘不知道的,你放心,我也不会让他们知道和为难小桃的。”
林善文听得眼眶一热,喉咙就像是被刀割了一样,他微微的撇开脸,眨落眼里的泪,然后才回头对着三个女婿扯了嘴角,绽起一抹难看的笑。
“你们有这份心就行了,别的……”
卢永东眼见话说到这份上,林善文还是不肯要这银子,他只得回头对屋里喊了声“巧巧”。
林巧巧走了出来,哑了喉咙问道:“芳芳爹,啥事?”
卢永东,将那个装着三十两银子的包裹递给林巧巧,“岳母亏了身子,你把这银子拿去给她老人家,让她买些参啊什么的补补。”
“哎!”林巧巧连犹豫都不曾,当即拿了银子便往屋里走。
黄保忠连忙有样学样的喊了林小桃出来,也把准备好的银子拿同样的说词,给了林小桃。
罗兴祖却是涨红了脸,半响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