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之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少翊,“为什么?太皇太后的手伸地再长,对于朝政发面,也一直都是有所度的,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啊?陛下为何?”
少翊懊恼地垂下头,似乎不想再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承认自己曾经犯下的大错:“当时年轻气盛,哪里想那么多,觉得柔太妃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坏人,太皇太后的确没有怎么干涉朝政,可她在后宫里横行霸道,对你……朕当时只是想让她放权,让你的日子好过一些,谁知道…”
“陛下,这事儿你为什么从来都没同臣妾提起过?”
盈之还是觉得自己一时不能消化这巨大的信息量,嘴巴张大了许久才缓缓合了起来。
少翊的声音越来越轻,几乎微不可闻:“朕当时觉得懊悔极了,又怕同你说了,你责怪于朕,就一直压在心里,当时柔太妃离宫,和平南王去了封地,想着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后来你体寒,朕也想过是她,但实在没有动机,就算是为了王位,该下手的对象,难道不应该是朕而并非是你吗?”
他缓了缓自己的声音,继续道:“难不成她还想等到朕无子嗣的时候,立个皇太弟什么的吗?这也太扯了一些吧,朕正值壮年,平南王又是个病秧子,谁等得到谁都说不准呢。”
“可是陛下这毕竟是大事儿,你该同臣妾商量的。”
盈之不赞同的目光让少翊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起来,毕竟还是个大男子主义的男人,总不想被自己的女人这么盯着看。
“是朕疏忽了,可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柔太妃离宫这么远,朕怎么想不出她还有下手的动机和人手,柔太妃家族没落,不比太皇太后身后的苏家,薛家已经什么都不留了,她是用的什么手段继续对宫里操控?这事儿还没查个水落石出,或许幕后黑手不是她。”
少翊话这样说着,盈之无意识地开始咬下唇,似乎陷入了沉思:“臣妾知道柔太妃离宫之前和恪才人交好,但太皇太后逝世以后,恪才人一直呆在宫里没有什么动静,她已经是苏家的弃子,人脉和势力也几乎没了,靠她一己之力,和那个脑子,一定做不成什么大事。”
“恪才人蠢笨,容易被他人摆布,太皇太后的事情出了以后,朕想了很长一段日子,命人暗中对她稍有保护,让柔太妃下不了手去,柔太妃离了宫,也没有从前在宫里时候下手那么便捷,才留了她一条命到今天,若说再做什么别的动作,一定不会是她。”
少翊说着,随手拿过盈之的盖碗轻啜了一口,润润嗓子:“但至于别人,朕实在是挑拣不出来可疑的人选了,稍稍有些奇怪的,朕都派人着手去查了,钟小主更是被严密看管起来,她行事随性,一直规规矩矩地呆在寿康宫里吃斋念佛,心无旁骛。”
“不会是钟媛,钟媛那样性子的人,柔太妃是说不动的,再者说钟媛和太皇太后感情深厚,与恪才人有所不同,钟媛脑子也没有恪才人那么愚笨,明面上的事情都看得通透,柔太妃三言两语,是使唤不动她的。”
盈之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继续分析道:“钟媛是个好姑娘,平白被我们耽误了一生,臣妾心里一直对她有歉意,她是皇家的牺牲品,可却也能保持着自己的本心,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她的话音刚落,忽的皱起了眉毛:“等等,臣妾记得柔太妃走的时候,是不是慧太嫔去相送的?站在宫门口,两人似乎说了好一会儿子话才依依惜别,当时小宫女来报的时候,臣妾还觉得柔太妃和慧太嫔虽说住在一个宫里,但素来没什么交集,没想到感情能这么深厚。”
“慧太嫔?你是怀疑慧太嫔被柔太妃蛊惑?”
少翊好看的双眉也蹙了起来,“可慧太嫔一向性子清淡,也育有瑰和公主,和咱们关系向来密切,从来没有不和之处,慧太嫔在做妃嫔的时候就一直不争不抢,很是温顺,从没有争宠的事情发生过,如今都已经做了太嫔,又怎么会……”
作者有话要说:马上就要完结啦 呼呼。
☆、第88章 终章
“是或不是,请慧太嫔过来一问便知。”盈之攥紧了自己的手,眼睛里流露出些许疲惫与嘲弄,“难道陛下忘了,这里是何处吗?”
她并没有给少翊接话的机会,而是继续道:“皇宫,向来就是一个会改变人的地方,陛下还不清楚吗?”
少翊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朗声道:“德福,去请慧太嫔过来。”
守在门外的德福一个趔趄,清了几声嗓子,应下命令,慧太嫔住的地方不算太远,德福又知事态严重,去的急,请来并没有花太多时候。
慧太嫔低垂着脑袋,声音仍然柔地像三月的春水一般好听,这样一个不争不抢的女子,真的会是柔太妃宫里的内应吗?
“秦氏恭请陛下圣安,皇后娘娘万福。”慧太嫔跪在地上,姿容清丽,与略显老太的柔太妃大相径庭,少翊别过头,没有开口说话。
盈之的声音传出来的时候,慧太嫔的眼睛眨了几下,藏在衣袖里的手微微颤抖:“慧太嫔不必多礼,这些日子不知瑰和公主可还好?之前在殿上,本宫与陛下还未来得及问及公主,公主一日日地长大了,也是时候开始物色驸马了。”
“谢皇后娘娘记挂,瑰和这几日一直很乖,很是听话。”她轻轻地说完,站起身来,并没有抬起头,“瑰和年纪还小,这些事儿倒也还不急,劳皇后娘娘挂心了,秦氏只愿瑰和一生平安喜乐,并不求大富大贵,瑰和自个儿也没这个心思。”
“哦?是吗?”盈之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缓步走至慧太嫔跟前站定:“可瑰和公主毕竟是陛下和本宫的妹妹,是皇室的子嗣,这婚姻大事,我这个做嫂嫂的,总该上上心。前些日子那些宗室子弟,慧太嫔不喜欢的话,藩国的几位世子,也该到了适婚的年龄,刚好能和公主配成一对。”
“娘娘!”慧太嫔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恐惧,“瑰和……瑰和还年幼,当不起娘娘与陛下这般盛宠……秦氏……秦氏不敢……”
“慧太嫔娘娘何必自谦?瑰和是本宫与陛下看着长大的孩子,她的脾气秉性本宫难道还不清楚吗?是个难得的好姑娘,藩国虽说离咱们远些,可好歹也是世子之位,之后也必会继承,配了瑰和,也不算委屈,本宫是一心为慧太嫔娘娘着想,就好像,娘娘也一直一心一意地待本宫与陛下一样,您说是不是?”
盈之的话,字字敲进慧太嫔的心里,她连连后退了两步,泪水夺眶而出:“娘娘,瑰和再怎么说,也是您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您真的忍心将她嫁到那蛮夷之地去嘛?”
“慧太嫔您这是做什么?难道太嫔娘娘觉着这还委屈了瑰和不成?瑰和毕竟是庶出的公主,能有这般的身价,已经是陛下抬举了,慧太嫔还不知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