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了晚自习,一美同林琳一起走向一楼大厅,竟见姐姐已经在那里等待。两手攥着书包带子,正垂着头,碾着地上一颗小石子。
“姐姐!”一美叫道。
“快来。”书庭对一美招招手。
一美便与林琳拜了拜,向姐姐跑来。
待一美走近,书庭对她轻轻一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笑中竟带着一丝故作坚强的落寞。
她挽住一美的胳膊说:“走吧。”
一路上,书庭把一美挽得很紧,上半身轻轻倚靠在一美身上,像一个寻求安全感的受伤的小兔。
到了大门口,书庭说:“别打车了,走回去吧。我想在外面走走。”
“好啊。”说着,陪书庭走了一会儿,一美还是忍不住问,“姐姐,你…还好吗?”
“还好。”顿了一会儿,“我和周之凡分手了。”声音中夹杂些许哭腔,说完,她又勉强迈了两步,便再也走不下去,停在原地不住落泪。
看着心爱的人在自己面前落泪,自己却无能为力——一个人最最无助的时刻,莫过于此。
一美只能定定站在原地,看着姐姐捂着脸,小声啜泣,却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越是这时,越不应该说“我可以理解你”,“没关系,会好起来的”一类冠冕堂皇的话语,因为这些话,其实是对对方巨大痛苦的蔑视。
作为一个旁观者,你不可能理解她。
你不可能感同身受。
而这一切要好起来,也需要太久太久的时间,与太多太多的勇气…
过了很久很久,书庭慢慢平静下来,抹了抹眼泪,抬头坚强地对一美一笑,说:“我好了,走吧。”
于是,两人继续沉默向前。
深秋的风有些冰冷,吹过路边的柳树,发出簌簌的声响。
书庭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对了,今天晚上有流星雨,你知道吗?”
“流星雨?”
“对啊,还是双子座的流星雨,我就是双子座。网上说是今天夜里两点多,一美。”书庭顿了一会儿,像是不好意思开口,“你想不想出来看?你要不出来,我就自己出来了。”
一美有些震惊,夜里两点出来看流星雨?
一美弱弱地问:“那,叔叔婶婶那边呢?”
“悄悄出来。”
好吧…
谁能抵挡一个失恋的人做些疯狂的事情呢?她若不陪,姐姐就自己出来了,岂不很危险?
一美便说:“好啊,我陪你。”
“真的?”书庭脸上总算绽出了丝丝笑意。
“真的!”
一美的话音一落,书庭兴奋得像要跳起来,连忙说:“我们可以拿一个垫子坐在马路边上,还可以用保温杯泡一壶咖啡,再拿点零食!要是有酒就好了…我好想尝尝酒是什么味道的啊…”
好吧,既然姐姐心情差,想放纵一次,她便舍命陪君子,无论今天姐姐想做什么,她都一陪到底。于是说:“我们可以去买两罐尝尝。”
“好!”
于是,两人路过小卖部,买了两罐啤酒,又买了凤爪、薯片、火腿、夹心面包塞进了书包,打算待会儿一边看流星雨一边吃吃喝喝。
回到家,婶婶像往常一样笑脸相迎,说:“回来啦?”
两人应了一声“嗯。”便做贼心虚地溜进了房里。
不一会儿,姐姐一条短信传了进来:“我先洗个澡,你作业做完了吧?晚上还要学习吗?”
“不用。”
“那准备准备来我房间吧,我洗个澡,吹个头发,咱们聊聊天,等她们睡着了我们就出去。”
“行。”说完,放下手机,一美便走进了姐姐房里。
书庭洗完澡,披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走进来,一边用毛巾擦干头发一边说:“头发好长,好想一剪刀咔嚓了,多爽啊!”顿了一会儿,像忽然想到了什么,幽幽看向一美,“妹妹。”
“昂昂?”
姐姐那眼神,看得一美浑身不自在。
“要不…你帮我剪吧?”
一美瑟瑟发抖:“啊?这…”
“没事儿!待会儿我自己先剪,你帮我修一修后面就好了,剪瞎了也不怪你。”说着,自己把头发吹到半干,便找出一把大剪刀,照着镜子,捏起一撮头发一剪刀剪了下去。
随“咔嚓”一声——书庭一手拿剪刀,一手拿剪断的头发,脸上是一种微妙的,仿佛快乐到飞起的表情:“一美,好好玩啊!好爽啊!真的!”说着,又捏起一撮头发咔嚓了下去。
一美:“…”
保不齐姐姐今天还要搞什么幺蛾子…